十 不信书,信运气[第1页/共13页]
随之而来的是咸丰帝免除穆彰阿,断根穆党,料想不到的变故使他目瞪口呆,他算是切身明白到了宦海光荣前面的险恶。从那今后,曾国藩更加兢兢业业,谨小慎微,同时,也更加深化了对道光帝的思念。厥后,每当事机不顺,与咸丰帝、慈禧不协的时候,这类思念便愈显得激烈……"唉,想不到一晃二十三年畴昔了!"曾国藩从旧事的回想里走出来,进入了实际,一眼瞥见穿衣镜中阿谁佝偻衰朽的老头,顿时凉到背脊,万念俱灰!这一夜,他又失眠了,天快亮的时候才蒙蒙眬眬睡去。刚一合眼,便看到道光帝正坐在养心殿东暖阁里批阅奏章,见他来,便以手相招。他走畴昔,跪着。道光帝一反平时的不测天威,竟然和颜悦色地与他拉起家常来。说着说着,道光帝头一偏,碰到龙案上,曾国藩吓得大呼一声。醒来时,才发明满身衣裤都已汗湿了。
赵烈文《能静居日记》同治六年八月二十一日记:"下午涤师复来久谭。自言初服官京师,与诸名流接游,时梅伯言以古文、何子贞以学问书法皆负重名,吾不时察其成就,心独不肯下之。顾自视无所积蓄,思多读书,觉得异日若辈不敷相伯仲。无何,学未成而官已达,今后与簿书为缘,素植不讲。"本月日记中又云:"余鼓掌狂笑曰:人之性度,不成测试,世有薄天子而好为臣下之称呼者,汉之富平侯、明之镇国公是也。公奇迹凌铄千古,唐宋以下几无其伦,顾欲与儒生下竞咕毕之业,非是类耶?"曾氏道光二十四年三月初旬日致诸弟家书:"惟古文各体诗,自发有进境,将来此事当有成绩;恨当世无韩愈、王安石一流人与我相质证耳。""我暮年对本身的诗文很自大,见京师文坛奖饰梅伯言,颇不平气,又常恨当世无韩退之、王安石辈能够议论。我平生若孜孜矻矻,穷究不舍的话,或许也能够写出几部象样的书来,但可惜厥后又不答应。对经史,对诗文,我都有很多与前人分歧的观点,很想记下来,一吐胸中之块垒。军务政务太忙,得空为此,我常为之可惜不已,觉得将成广陵之散。赵惠甫笑我有汉成帝、明武宗那样薄天子而好为臣下之癖,唉!"曾国藩叹了一口气,充满豪情地说,"赵惠甫不睬解我。我曾涤生出身翰林,耐久埋首经丛史集,吟诗作赋、著书立说,才是我心中的帝王之业;带兵兵戈,安营布寨,这是迫不得已才为之的事啊!惠甫与我每天在一起尚如许对待我,还不知后代子孙会如何曲解我哩!""如许的曲解是功德。"曾国荃笑道。
"重视到了的能够作删节,没有重视到的呢?世上事不怕一万,只怕万一,还是不刻的好。我人死了倒无所谓,受缠累的是你和老四,以及纪泽兄弟。"隔了一会,曾国藩又说:"刚才说到刻书的事,我倒想起一件事来。荷叶塘还存了几份参劾李次青的副本。次青从我最早,在江西时功绩又很大,别人都高官厚赏,独他一人至今仍为长沙一教书先生,我感觉很对他不起。若今后你们刻甚么遗集之类,参次青的那些奏稿就都会刻出来,这不但益发减轻了我的罪,乃至连我的灵魂都不得安宁,以是你们绝对不能去刻集刊印。""提及李次青,我记得四哥有次说过,他想退掉那门子婚事。""不可!"曾国藩打断九弟的话,不悦地说,"定下十多年的婚事,哪有忏悔的事理。澄侯的满女多大了?" "本年十八岁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