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3丧事[第1页/共4页]
洪谦径来寻赵大郎,如此这般一说:“你是不是男人,敢不敢亲与我说?且叫她们收收心罢,我闺女竟沦落到与人冲喜么?邻居面上,休要将事做绝,我有毒手,只为这等人设。她们不过是信不过你,要为儿子找好后路,有人支应了,你有了娘子也有人与文郎撑腰,竟拿我来做这冤大头,莫不是找死?你男人汉,倒好叫岳家相疑至此!”说便嘲笑将赵家高低打量。
却说这头林氏母亲哭求林老安人,将林故乡人气个不可,那头洪家门上已有人报与洪谦、秀英。秀英骂道:“这般混账!”洪谦因问:“怎地?”秀英颤抖着道:“先向我求玉姐与那家死人儿子,我不答允,便跑上家里闹来……”
到得背面,素姐已叫救醒,正抱着秀英大哭:“河里有鬼,我再不投河了。”她终究醒过神儿来了。
秀英深恨林氏,亲往间壁赵家寻林氏婆母一布告说:“将我阿婆气病床,你家好亲家哩!”
因孔贤人不喜人昼寝,盛凯午间困乏,便出来走动走动,免得睡着。河边阴凉,不想碰到素姐,救了他一性命。
洪谦带着程福来,两人都有些男女忌讳,还是看那少年年幼,便劳动那少年扶了素姐出去。
林、赵两人便成死仇。
蒲月里,洪、程两家清算行李,一早雇了车轿马匹,往乡间而去,住却住程家那处乡间宅子里。
岂知寻遍房内无有白练,解下腰带来,又抛不上房梁。暗思近处有一河,不如投河。乃穿戴整齐,推说晌午要睡,又打发焚香也去睡。却悄悄开了门,夏时人乏,正中午昏睡者多,竟叫她溜将出来,一步一步往河内走去。
反是林老安人两剂药吃下去,又好了起来。醒来见素姐床前坐着,一双眼睛哭得通红,不由又气:“你恨我不死,需求哭死我哩。”吓得素姐不敢哭,秀英早从吴妈妈与焚香处问得真相,看这亲娘竟不知要如何待她。还是洪谦道:“城中酷热,且去乡间避一回暑。”携家,与林老安人母女,同往乡间而去。一则避暑,二则避人。
这少年倒是洪谦旧识,那十三岁便中了秀才盛凯,奶名儿叫折桂。他原住江州,因风俗厚葬,祖父身后办一场大明白事,家中财力匮乏,只得将城中宅子卖了,回籍下故乡守孝读书。他住过宅子有人图好名头,倒出个高价买了,是以不特修了乡间三进大宅,尚能余下百十亩田,今后守孝读书。
那头洪谦却不肯罢手,撺掇赵大郎与林家点嫁奁。又与邻里说:“不知这病人犯甚么昏,儿子不教亲生父亲养,需求交与岳家。因我娘子外祖母与他家同姓认了干亲,哭到门上逼着为他家争出头,生恐孩子亲爹了亲儿子哩。街坊很多年,不消她说,我等又岂能看着孩子刻苦?然此等无礼事如何能允?白叟家叫他家气病了,于今还床上哩。老安人与我亲祖母也差不离了,叫人气病了,我与些祭仪便是面子,休想我亲去!”
竟使亲戚不上门儿。林家因理亏,欲待闹,满城高低无不知此事,却都不说他家好话。世人皆知后娘不甚可靠,然似这般逼闹半子不叫续弦委实罕见,赵大郎又归还嫁资,只要儿子,林家虽有些可悯之处,却也未免失礼霸道。林家两端落空,儿媳肚里抱怨婆母,又要安抚女儿,少不得向丈夫抱怨两句,惹得丈夫心烦提起拳头,气得林大娘子带着一双后代跑回娘家去。林大舅不得不千求万告复接返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