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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聊斋志异》 1/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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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[第1页/共4页]

异史氏曰:“女子狡妒,其本性然也。而为妾媵者,又复炫美弄机以增其怒。呜呼!祸所由来矣。若以命自安,以分自守,百折而不移其志,此岂梃刃所能加乎?乃至于再拯其死,而始有悔过之萌。呜呼!岂人也哉!如数以偿,而不增之息,亦造物之恕矣。顾以仁术作歹报,不亦傎乎!每见愚佳耦抱疴整天,即招无知之巫,任其刺肌灼肤而不敢呻,心尝怪之,至此始悟。”

乡中不逞之徒,闻二商去,又攻之。复执大商,榜楚并兼,梏毒惨至,统统金资,悉以赎命。盗临去,开廪呼村中贫者,恣所取,瞬息都尽。次日二商始闻,及奔视,则兄已昏愦不能语,开目见弟,但以手抓床席罢了。少顷遂死。二商忿诉邑宰。盗魁逃窜,莫可缉获。盗粟者百余人,皆里中穷户,州守亦莫如何。

闽人有纳妾者,夕入妻房,不敢便去,伪解屦作登榻状。妻曰:“去休!勿作态!”夫尚盘桓,妻正色曰:“我非似他家妒忌者,何必尔尔。”夫乃去。妻独卧,展转不得寐,遂起,往伏门外潜听之。但闻妾声模糊,不甚了了,惟“郎罢”二字略可辨识。郎罢,闽人呼父也。妻听逾刻,痰厥而踣,首触扉出声。夫惊起启户,尸倒入。呼妾火之,则其妻也。急扶灌之。目略开,即呻曰:“谁家郎罢被汝呼!”妒情可哂。

沂水某秀才,课业山中。夜有二美人入,含笑不言,各以长袖拂榻,相将坐,衣软无声。少间一美人起,以白绫巾展几上,上有草书三四行,亦何尝审其何词。一美人置白金一铤,可三四两许,秀才掇内袖中。美人取巾,握手笑出,曰:“俗不成耐!”秀才扪金则乌有矣。美人在坐,投以芳泽,置不顾,而金是取,是乞儿相也,尚可耐哉!狐子可儿,雅态可想。

大商遗季子,才五岁,家既贫,常常自投叔所,数日不归;送之归,则啼不止。二商妇颇不加青睐。二商曰:“渠父不义,其子何罪?”因市蒸饼数枚,自送之。过数日,又避老婆,阴负斗粟于嫂,使养儿。如此觉得常。又数年,大商卖其田宅,母得直足自给,二商乃不复至。后岁大饥,道殣相望,二商食指益繁,不能他顾。侄年十五,荏弱不能操业,使携篮从兄货胡饼。一夜梦兄至,色彩惨戚曰:“余惑于妇言,遂失手足之义。弟不念前嫌,增我汗羞。所卖故居,今尚余暇,宜僦居之。屋后篷颗下,藏有窖金,发之能够小阜。使丑儿相从,长舌妇余甚恨之,勿顾也。”既醒,异之。以重直啗第主,始得就,果发得五百金。今后弃贱业,使兄弟设肆廛间。侄颇慧,记算无讹,又诚悫,凡出入一锱铢必告。二商益爱之。一日泣为母请粟,商妻欲勿与,二商念其孝,按月廪给之。数年家益富。大商妇病死,二商亦老,乃析侄,家资割半与之。

羽士解衣曰:“产血溅衣,道家最忌。今为君故,二十年故物,一旦弃之。”尚为易衣。羽士嘱曰:“旧物勿弃却,烧钱许,可疗难产,堕死胎。”尚从其言。居之又久,忽告尚曰:“所藏旧衲,当留少量自用,我身后亦勿忘也。”尚谓其言不祥。羽士不言而去,入见王曰:“臣欲死!”王惊问之,曰:“此有定命,亦复何言。”王不信,强留之;手谈一局急起,王又止之。请就外舍,从之。羽士趋卧,视之已死。王具棺木,以礼葬之。尚临哭尽哀,如悟曩言盖先告之也。遗衲用催生,应如响,求者踵接于门。始犹以污袖与之;既而剪领衿,罔不效。及闻所嘱,疑妻必有产厄,断血布如掌,收藏之。会鲁王有爱妃分娩,三日不下,医穷于术,或有以尚生告者,立召入,一剂而产。王大喜,赠白金、彩缎良厚,尚悉辞不受。王问所欲,曰:“臣不敢言。”再请之,顿首曰:“如推天惠,但赐旧妓惠哥足矣。”王召之来,问其年,曰:“妾十八入府,今十四年矣。”王以其齿加长,命遍呼群妓,任尚自择,尚一无所好。王笑曰:“痴哉墨客!十年前订婚嫁耶?”尚以实对。乃盛备舆马,仍以所辞彩缎为惠哥作妆,送之出。惠所生子,名之秀生。秀者,袖也。是时年十一矣。日念神仙之恩,腐败则上其暮。有久客川中者,逢道人于途,出版一卷曰:“此府中物,来时匆促,未暇璧返,烦寄去。”客归,闻道人已死,不敢达王,尚代奏之。王展视,果羽士所借。疑之,发其冢,空棺耳。后尚子少殇,赖秀生秉承,益服巩之先知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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