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第1章[第2页/共4页]

梁靖看着都城的满目绮罗、奢糜浪费，在拿到那枚安然扣时，更是五味杂陈。

数年之前太子与永王夺嫡，政见相左，势如水火。

薄弱的春衫勾画出曼妙身材，上等素色宫缎裁剪的衣裙，穿在她身上相得益彰。青丝堆叠，两鬓如鸦，国丧里除了素净的玉簪挽发，别无装点。那张脸倒是绝色，黛眉如远山，底下苗条的眼睫微垂，遮住妙丽双眸，唯剩肌肤如玉，秀腮雪颔，春光下莹白细致。

屋内陈列典丽贵重，却空荡得让民气慌，举目四顾，凄然一人。

为君一日恩，误妾百年身。

李湛沉眉不说话，紧紧抱着她，眼底垂垂聚了浓云。

“晓得父皇为何正视你，怀王叔为何帮着你吗？”他退开半步，把玩着簪子，在手背划出一道红痕，“当初的冤案，并非父皇昏庸，而是世家逼迫太过，父皇只能舍弃太师，免得危及皇权朝堂。这些年他始终心存惭愧，晓得你是太师的孙女，才成心善待。”

唯有这座院落统统如旧，迟早有人送饭，奉侍玉嬛洗漱，白日里侍卫扼守，无人踏足。

屋门关上的一瞬，仿佛浑身的力量被蓦地抽离，玉嬛紧绷着的身子晃了晃，跌坐在中间的短榻，指尖不断颤栗。

安然扣送到梁靖手里，已是两年以后。

比起朝堂权位，她的期盼与对峙，微乎其微。

李湛捻着金簪在指尖打个旋，插回玉嬛发间，在她脸颊摩挲，也没有被违逆冲犯的愠怒，“冤案昭雪，父皇做不到，朕更不成能做到。但是玉嬛，除了此事，其他的承诺满是至心。宫里最好的住处会留给你，想通厥后找朕。”

是在隆冬的上林苑，绿浓红稀，树影揉碎，她穿戴司空见惯的女官服制，满头青丝笼在冠帽里，脸颊姣白如玉，哪怕站在盛装华贵的宫妃之间，昳丽的面貌也涓滴不减色。

倘若太子还在，那几位心系百姓的清正重臣还在……

玉嬛从不知当年的案子有这隐情，惊诧之下，眼睫微颤。

她闲坐了整整两日，滴水未进，终究将酒液倒入杯中。

“朕会做，但不是现在。”

他当然熟谙这玉扣，记得谢家玉嬛。

半月前大行天子驾崩，遗诏由永王秉承大统。现在丧事过半，礼部慎重筹办，择定后日行即位大典。永王府的旧人们也都翘首等候，盼着能跟进宫服侍主子，调换繁华恩宠。

溽热的呼吸落在耳侧，放在畴前是浓情密意，现在却如鲠在喉。

以后，她碰到了永王李湛，在她落魄而走投无路时，带着她回到都城，承诺帮她昭雪。

可那毕竟只是鱼，与人分歧。

李湛眸色微沉，单手握住她，铁箍似的，在玉嬛试图掰他时，蓦地伸臂将她抱进怀里。

可惜彼时她还坚信永王会帮她昭雪，亦存着几分倾慕的情素，直言回绝。

玉嬛点头，端倪微抬，眼底模糊期盼，“还请皇上能如当初承诺的那样，为韩家昭雪冤案。”

……

……

内里春雨淅沥，模糊想起数年之前，也是如许连缀不断的雨里，她跟奶娘落魄瑟缩，永王锦衣而来，朝她伸脱手，端贵俊伟，唇边带着笑，如芝兰玉树。而后救下她性命，一语道破她的出身与委曲，珍惜照顾，还承诺帮她。

一句话刺破统统的期盼与苦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