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 周生[第3页/共4页]
老仆连连点头,韩芾便在心中揣摩开了,陈闱此人他当然有所耳闻,不但是因为他是名震朝野的新科状元,更是因为他先前已然来访过两次了,只不过一次因为本身懒怠不想见客,一次又刚好出门办事去了,才一向没有见到。韩芾真不知他身为天子弟子,三年才出一个的甲榜鳌头,何故纡尊降贵地一再来拜访本身一介失势言官,只得叮咛老仆道:“去请他出去吧。”
韩芾饶是阅人无数也未曾见过如此出众的人物,一时不由看得呆了,怔忡间想起那句“翩翩周生,如日在东。香肤柔泽,菡萏芙蓉。”,更是连呼吸都不觉滞了一滞。
韩芾震惊道:“是谁?你不过入仕月余,那里去识得如此人物,不会说的就是你本身吧?”嗤笑一声:“你前程无量是不假,但现在也不过是个六品修撰。那陆文远的权势倒是比当年的严庸还要显赫,如果没有个像范大人一样的背景,与他对抗无异是以卵击石。”
韩芾心中虽也猎奇,但想想本身现在的情状,见与不见却又有甚么别离,便逐步心灰意冷起来,连那一点微末的猎奇,也尽数埋没在了此中,懒懒挥手道:“不见。就说我身上不好,打发他走便是。”说着,在躺椅上翻过了身去。
韩芾皱了眉,冷哼一声道:“真乃站着说话不腰疼,你如果经历过当时风声鹤唳,大家自危的局面,见地过严庸削人官职,择人脑袋的手腕,便不会在这里对着老夫说教了!”
他说至后半段,声音压得越来越低,但“范哲甫”三个字却在韩芾耳中如惊雷炸响,使他浑身都为之一颤,立时拉开了与陈闱的间隔,警悟道:“你提这个何为?”
一语未完,韩芾已从躺椅上翻了过来,撑起家子诧异道:“如何?又是他?”
陈闱上前一步,在他身侧略略附耳道:“是大人您的声望。”
韩芾犹疑道:“那又如何?”
韩芾神思一震,奇道:“是甚么?”
朝中有位言官名叫韩芾,常日里供职于六科,虽只是个从七品的小官,但笔下却很有些乾坤,是以一向被范哲甫纳为羽翼,用以进犯政敌。
韩芾闻言有些惊奇,本来自范哲甫倒后,他家门前就一向冷落萧瑟,朝中同僚皆忌讳他曾与范哲甫干系,鲜少上门拜访,府中月余不见来客也是常事,现在有人乍然来访,反倒让人感觉奇特。
那少年却笑意如常,并没有因为他的失礼而表示出不悦,反倒像是见惯了这般风景似的向他拱手揖了一揖:“翰林修撰陈闱见过韩大人。”
陈闱把这统统收在眼里,心中嘲笑,面上却不露分毫,持续道:“那陆文远本是靠着凭借范大人才得以上位,以后却背信弃义,反咬一口,恩将仇报,鸠占鹊巢,害得大人家破人亡不说,身后亦要遭人唾骂。如此德行废弛的无耻小人,怎配坐上一国首辅的位子?把江山社稷交到他手中,还能有天下百姓的活路吗?韩大人,您就算不是为了范大人,莫非就没想过要为这大明江山做些甚么吗?”
范哲甫身后,其部下余党倒的倒,散的散,偏这韩芾是个极忠心的,因着与范哲甫同年中第的友情,将他幼孤无依的侄孙收在膝下,更不时揣摩着如何东山复兴。
韩芾神采微震,若说先前还对陈闱存了几分猜忌之心,现在却不免被他说动了心机。为范哲甫报仇他何尝没有想过,现在还被陈闱短短几句话就上升到了为家为国的高度,更加激起了他埋没好久的斗志。但是细想了一想,却又感觉不实在际,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,满身像是被抽去了力量普通寂然倚靠在藤椅上:“可这谈何轻易?现在陆文远在朝中的职位日渐安定,权势显赫,凭我一介势单力薄、人微言轻的芝麻小官能做甚么?不过是上份弹章参他一本罢了,却也起不了威慑。”说着,本身也连连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