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 周生[第2页/共4页]
那老仆站在他身后嗫嚅了半晌,口中含混地承诺着,却并不解缆。耽了一会儿,终究还是开口道:“但是老爷,来人是翰林院的陈闱陈大人,您前两次就没有见他,如果此番再拖着,恐怕……”
韩芾这才回过神来,目光从陈闱的面上移下去,见他穿了一件玉色轻绸锦袍,浑身高低没有多余的装潢,仅在腰间的月华色束带下坠了一块淡赭的玛瑙石,简朴风雅,身姿利落。再反观本身袒胸露乳,歪躺斜坐,怎一个自惭形秽了得,也顾不得方才放出话去即便当今圣上来也如何如何了,忙从躺椅上坐了起来,将衣衿不动声色地往胸前掩了掩,干咳了一声以作粉饰。
韩芾闻言有些惊奇,本来自范哲甫倒后,他家门前就一向冷落萧瑟,朝中同僚皆忌讳他曾与范哲甫干系,鲜少上门拜访,府中月余不见来客也是常事,现在有人乍然来访,反倒让人感觉奇特。
陈闱上前一步,在他身侧略略附耳道:“是大人您的声望。”
韩芾饶是阅人无数也未曾见过如此出众的人物,一时不由看得呆了,怔忡间想起那句“翩翩周生,如日在东。香肤柔泽,菡萏芙蓉。”,更是连呼吸都不觉滞了一滞。
只可惜今夕分歧昔日,陆文远等人统领内阁后,民气所向,职位安定,并非他一介位卑职低的芝麻小官所能对抗的。韩芾瞧着那国政之事蒸蒸日上,朝廷日见腐败,也心知复仇有望,便逐步灰了情意,只一日比一日更低沉罢了,连带着人也跟着懒怠起来,整日在朝中行走,不过是地痞日子,拿那几两微薄的俸禄。
韩芾愣了愣,很有些不明白,心想本身一介从七品小官,位卑职低,何谈声望?如果那些朝中的大人物还差未几。陈闱明显也看出了他的迷惑,细细解释道:“陈某所说的声望,并非是大人在朝堂上的声望,而是在范哲甫的旧党中……”
陈闱笑而不答,只伸手指了指天上。
他说至后半段,声音压得越来越低,但“范哲甫”三个字却在韩芾耳中如惊雷炸响,使他浑身都为之一颤,立时拉开了与陈闱的间隔,警悟道:“你提这个何为?”
那少年却笑意如常,并没有因为他的失礼而表示出不悦,反倒像是见惯了这般风景似的向他拱手揖了一揖:“翰林修撰陈闱见过韩大人。”
韩芾犹疑道:“那又如何?”
老仆连连点头,韩芾便在心中揣摩开了,陈闱此人他当然有所耳闻,不但是因为他是名震朝野的新科状元,更是因为他先前已然来访过两次了,只不过一次因为本身懒怠不想见客,一次又刚好出门办事去了,才一向没有见到。韩芾真不知他身为天子弟子,三年才出一个的甲榜鳌头,何故纡尊降贵地一再来拜访本身一介失势言官,只得叮咛老仆道:“去请他出去吧。”
朝中有位言官名叫韩芾,常日里供职于六科,虽只是个从七品的小官,但笔下却很有些乾坤,是以一向被范哲甫纳为羽翼,用以进犯政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