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0.偶遇[第3页/共4页]
天子面色愈沉,神情冷凝,手指拂过茶盏杯沿,却不言语。
天子出了弘文馆,余怒未消,却见李政站在窗边,不知立了多久,见他看过来,含笑问安:“父皇。”
孔颖达一时讷讷:“你!”
李政道:“是。”
“陛下不可诈道,是天下之福,”钟意道:“现在有人直言进谏,如何反倒起火,以罪戮之?如此行事,我恐天下怪愕。”
“居士官居侍中,祭酒也是朕之肱骨,食君之禄,却为逆贼作声,”天子嘿然嘲笑:“岂有此理?!”
……
“趁便,”他顿了顿,道:“也把祭酒叫返来吧。”
天子摆摆手,表示内侍总管近前,叮咛道:“居士现下应未离宫,你去弘文馆,替朕带句话,请居士到太极殿来。”
李政但笑不语。
“因为陛下是仁君。”钟意至心实意的道:“我晓得, 朝臣晓得, 天下万民也晓得。”
天子听她说完,面色微有和缓,寒气却未退:“居士,你在避重就轻。”
孔颖达心有所觉,大失颜面,正待说句甚么弥补一二,却听钟意笑道:“老而不死是为贼,这话原是孔家先师所说,本日便赠与祭酒。”
孔颖达亦道:“居士所言甚是,望请陛下三思。”
李政道:“真的?”
龙朔四年,朝臣因陛下身患气病,以隆暑未退,宫中卑湿为由,请宫中建阁,以供陛下居之,陛下却因糜费很多辞之,又言‘昔汉文帝将起露台,而惜十家之产。朕德不逮于汉帝,而所费过之,岂谓为民父母之道也’。”
李政道:“好。”
说到此处,他停下脚步,叹道:“方才是朕气急,说的过了。”
“胡说八道,”天子笑骂:“另有你怕的事情?”
天子尤且未觉,扬声笑道:“毫不忏悔。”
三省共有六位长官,皆可被称为宰相,或者以群相制来称呼,要更加合适些。
这并不是钟意为求摆脱窘境而美言,究竟上,她的确是如许想的。
天子神采涓滴不见和缓:“何解?”
李政道:“她如何我都喜好。”
天子冷酷道:“说到底,你还是感觉朕做错了。”
“朕说,水的清浊,在于它的泉源。”天子淡然道:“朝堂之上,朕是泉源,朝臣则是水。倘若为君者心性狡猾,却期望臣工腐败,这如何能够?朕觉得曹操多诡诈,看不上这等人,当然也不会像他一样做。”
“昔年薛延陀曾进献白鹦鹉,陛下以其离乡甚远,心中悯之,令放还山林,”钟意道:“本日夙儒进言,是为天下计,即便语有失礼,亦不至死,更不该以逆贼之名诛杀。”
至于尚书省,因为天子曾经担负过尚书令的原因,而后再不设尚书令一职,而是以左仆射杜如晦与右仆射何玄共同主政。
天子面色和缓了些,边走边道:“你怎在此?”
“父皇要记得本日说过的话,”李政笑道:“他日忏悔,儿子决计不依。”
孔颖达官居国子监祭酒,别的还另有太子右庶子的身份,每日侍讲东宫,他身侧则是御史大夫温彦博,官兼太子左庶子,也是太子亲信,钟意入殿时,他们正在说话,她瞥了一眼,再看各自说话的几位宰相,不免为太子叹口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