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[第2页/共4页]

钱昭点头回道：“向来没甚么良方。一条鞭法曾为复兴之望，但弊端实多……若要理顺财赋，户部须逐年编定出入，掌控银价。因银与铜之主产地皆不在我朝，故而发钞才是良方。纸钞简便，易于照顾支用，可惜自古滥发成瘾，朝廷名誉不佳，短时恐怕难行。此后朝廷能够库金为押发钞，且许以钞征税赋，约莫也要十年之功才气有效果。”

“福晋，歇一歇吧。”钱昭不能久站，牧槿便叫人搬来椅子。

她所说为两人前所未闻，固然话题绕远，也不由听得出神。多尔衮善于军政，于财赋上所知甚少，现在赶鸭子上架，颇觉吃力。故而他虽急于获知敛财之道，也不晓得白银来源与税赋有甚么关联，但听她娓娓道来，也很有些兴趣。

钱昭非常受用，眯着眼“嗯”了声，扶着炕桌侧身依了依。

钱昭瞧他神采，心道，他不会觉得一旦不再大肆用兵，就能高枕无忧了吧？若真如此，大明边境广漠富有四海，又怎会耗到油尽灯枯？因而挑眉道：“若天下承平，军费或可减支，但府库开消却只会与日俱增。”

他的警省让她有些许绝望，但转念一想，若多尔衮真那么轻易脑筋发热，恐怕现在底子不能坐在这北都城里。她抿了口水，持续道：“兵荒马乱的，钞关税便不消希冀了，唯有盐课还能有些盼头，两淮、长芦、两浙、河东约可凑齐一百万两，福建、广东、云南总计有十万便不错了。不过，这一样有赖处所平靖。”说完朝他扫眼望去。

管事寺人立即应了，让人将那一盒盖上捧出去。

多尔衮不明就里，摇了点头，不知她为甚么有此一问。倒是多铎答道：“银天然是采银矿得来。”

多尔衮干咳了声，问：“文稿中提及朝廷欲增岁入有缓急之法，缓法如何？急法又有何策？”

“嗻。”管事寺人便在簿子上记下。

多铎见她出去，便迎上去搀扶，握着她手问：“外头冷么？”

苏勒望着那琳琅满目标金器，谨慎地抚摩一对金累丝蜂蝶赶菊簪道：“做得可真邃密，瞧这虫儿的须，一碰还会颤巍巍动呢！”

格架上数十个剔红漆盒都开了盖儿，排得整整齐齐。钱昭捡起一支金镶翠玉竹枝梅钿，道：“这个太老气了，又不是庆寿，送归去改改模样。”

多尔衮捧着墨痕未干的文稿，只觉笔墨流利笔迹熟谙，便朝多铎扫眼望去。多铎转头望向窗外，道：“啊，雪停了。”

二格格走畴昔瞧瞧这对摸摸那对，感觉无不精美敬爱，拿起一副金镶白玉葫芦耳环自行戴上，笑着问钱昭：“好欠都雅？”

苏勒笑道：“谁说不是呢。”

钱昭看着他笑道：“银矿产银没错，但我朝银矿皆不富藏，开矿之利常常不抵为此征役民夫开立官衙之用度。自宋以降，中原之地都是用钱或钞为币。隆庆之前，朝廷禁于官方买卖用金银，市道存银亦未几，然海禁一开，外洋之银蜂涌而入，时人对银如饥似渴。你们约莫有没有看过崇祯年布羽士艾儒略所著的《西方问答》一书，其说西来诸商，与我邦买卖，每岁金银不下百万，其银除其本国开采外，大多来自外洋亚墨利加（注：即美洲），盖其地之矿，广并且腴，计非常土，金银且六七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