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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月儿四岁了，托那几场长梦的福，她比普通丫头小子晓事很多，犹是明白一个事理：娃娃生了病，就不是好娃娃了。不是好娃娃的娃娃，天然不能留的。

江月儿跳下太师椅，颠颠下了楼：“阿爹！”

杜氏一双柳眉立了起来。

杜氏将簪子塞进他手中，伸手接过孩子：“快去吧。”

杜氏目光在那张小脸上定了定，忍不住探手朝那脸上一摸，就是一惊：“好烫！哎哟，这孩子，如何脸上也伤成如许的？”

雨丝被轻风轻飘飘地送进木廊中，浸湿在身上，不但不冷，反而多了分清冷之意。

常言道：养儿一百岁，常忧九十九。

杜氏忙半侧过身子，高低垂起手：“月丫儿，再不乖乖回书房描红，阿娘打你手板子了！”这孩子还不知生的甚么病，万一过给了月丫儿，可就不好了。

透亮的雨珠顺着发丝自江月儿鼓鼓的脸颊上滑下，她并没顾上擦，踮了脚猎奇地看那团东西。

县城中间十里街的江家小院里，江月儿却在这柔情万种的雨丝中骇醒了：她又做阿谁梦了！阿谁阿爹阿娘都不准她说给其别人的梦！

待江栋出了门，杜氏连哄带喝地打发走了女儿，将这不幸的孩子悄悄放上里屋窗边的榻上，翻开那件直裰一瞧，又是“哎哟”一声。

但爹娘是需求为她招婿的，是以，前两天听爹爹提及，县衙因破了起大案，多了很多无处安设的小娃后，江月儿便嚷嚷着，要爹爹给她带一个家来，幸亏一处玩耍。趁便，她也换个小半子。

何况江月儿还转头跟着看她娘，腻着小嗓子一声一声地唤：“阿娘，阿娘――”

“你这孩子！”江栋板了脸，刚起了个头，想起先头的筹算，又巴巴去看他的娘子：“夫人，你看……”

江氏佳耦结婚十余载，只在第十年上得了江月儿这一个宝贝疙瘩，天然是千娇百宠犹不嫌足。

直到……

江栋手忙脚乱地，从速把怀里的小人儿重新裹紧，此时也板了脸，跟着喝斥被杜氏扯进门的江月儿：“月丫儿，外头落着雨，你如何敢玩皮不听阿娘的话，淋着雨去外头耍？”

如许的孩子，如许的伤病，那里救得过来？难怪连善养堂都不肯收留。

杜氏心中恻然，听得门口“嘶”的一声。回身望去，果然是四岁的女儿不知何时又趴在门槛上，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床上的人儿，惊呆了。

杜氏沉下脸，喝道：“月丫儿，还不快出去！”

江月儿用力将矮墩墩的身子拔了拔，何如阿娘将此人藏得甚严，她昂着脑袋，愣是连根头发丝儿也没再瞧见。

“作孽哟！”杜氏轻声一叹，取来一块洁净的巾布，用净水为孩子擦动手脸，不觉将手脚放轻了些许。

江栋伉俪两个当即转头。

阿爹真给她带返来了？那是……那团东西是甚么？

江栋清癯的背影打了个晃，他不是不通碎务的书白痴，只是……江栋掂了掂怀里竖抱着的那团物事，半晌，挤出两句话：“是我无能，叫娘子难堪了。可这孩子受了大苦，还发着高热，如果我们现在把他送走，岂不是即是要了他的命？起码，起码――”

阿爹本日会抱回这个病孩子，还是她的主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