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2 庭辩[第2页/共8页]

方从哲问道：“叨教先生何名？”

罗国器、方从哲、时三千目不斜视，从如狼似虎的东吴悍卒中间徐行而行，冒雨入殿。 ≧

“但是贵国人文聚集，承续前贤之智，作者来往，连绵数代不断，是贤士能人辈出的处所。如果我的言辞真的只是对燕王无益，而对贵国有害，贵国的能人志士莫非会听不出来么？若能听的出来，先生又何惧之有？

“又再请观公之所据。南临闽粤，北指金陵。佩带江湖，东濒大海。此形胜之地是也。而江浙之地，又且河水多而丛林富强，山峦连而阵势险要。此是又有奇变之资也。形胜者，足以扩土；奇变者，足以自守。

方从哲接着刚才的话，又说道：“没有图谋敌国的志向，而令人疑之，拙也。有图谋敌国的志向，令人知之，殆也。此二者发难之大患。察罕图谋我海东的志向，已为我所知，可知其‘殆’。而东吴没有图谋我海东的志向，却因为不肯借我粮食，而非要使得我海东生疑，是可谓‘拙’。

“我也愚陋，向来没有传闻过有哪个处所的人脆弱而竟可乃至此的！‘吴、越之君皆好勇，故其民至今好用剑，轻死易。’人道好武，民风果断，视死如归，战而贵诈，此东吴之旧风也。

“而现在，俺们漂洋过海，千里迢迢，远来平江。你们不殷勤欢迎也就罢了，却竟将俺们余暇投掷，竟然见也不与相见。不但不与相见，好轻易见了面，还偏在外头摆放下士卒。摆下士卒也就算了，入了你们的殿内，你们还又吵吵嚷嚷，喊打喊杀。问俺们惊骇不惊骇？真可一笑！

张士诚沉默了很长一段时候，很久，慨然感喟，说道：“先生真是雄辩之士。”

方从哲立在大殿当中，冷风从外而来，卷动他的衣袖，飒飒作响。他不慌稳定，笑了一笑，先冲潘元绍点点头，再宁静地答复韩谦，说道：“君子不恐！”答复过了潘元绍和韩谦，然后再又还是对张士诚说道：“潘公与韩公此言，看似不错。实则大谬不然！

“天下之卿相人臣，乃至布衣之士，莫不高贤公之处仁行义，皆愿奉教陈忠于前之日久矣。”

方从哲又说道：“韩非之言，是辱我儒生。‘子贡削鲁’，其事之真假，临时不言。就算确有其事，‘子贡说齐而不可’。但是，却又有前贤言道，‘子贡一出，存鲁、乱齐、破吴、强晋而霸越’。是何理也？”

罗国器以目视方从哲，方从哲不动声色，咳嗽了一声。时三千挺胸出列，叫道：“甚么背叛之贼？甚么自称忠臣！好没廉耻，兀的倒置吵嘴。遮莫你们东吴的使者，就从没去过我海东么？遮莫你们东吴的使者去到了我海东的时候，我家主公对待他们，也是不由分辩，即便威胁以斩杀么？

“放眼天下，现在，公占有吴越之地，此天下粮仓。若论情势，实在已远胜古之春秋吴越。只是，情势固然赛过了古之春秋吴越，我所不晓得的，倒是不晓得公的雄图壮志是否也一样赛过了古之春秋吴越的君王？

韩谦倒是不屑一顾，出嗤笑的声音，说道：“潘公所言甚是。海东自保不及，还想来威胁俺们东吴？”他调侃似的，学方从哲的语气，说道，“俺倒是也还想请试问一下你，若我东吴不肯借粮与你们海东，燕王恐乎？你们朝不保夕的燕王会不会是以而惊骇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