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.家人[第2页/共3页]
郭大叔沉默地坐在门槛上,疏松的络腮胡子前面藏着浅含笑意,“丫头来得巧,再晚会儿就错过了。”
严青昊跟严青旻都极机警,大声承诺着,一个说要吃红烧肉,一个说想吃酱牛肉。
前天她卖杏子得了十几文,就已经拿出一大半买了五斤肋排送到长房,长房家的肉香飘了一整天,祖母吃没吃到她不清楚,归正堂姐跟堂弟们都是满嘴油汪汪的。
“刀刃锋利,把稳别伤了手。”郭大叔笑着叮嘱一句,“你回吧,时候久了怕你娘惦记,我也要走了,你替我跟你爹娘告个别。”顿一顿,又道:“丫头,如果有机遇到京都,往槐花胡同找姓郭的,我单名一个鹏字。”
严清怡忍俊不由。
若非如此,郭鹏一定能这般痛快地跟他们归去。
一边啃着肘子,一边道:“又让你操心了。”
不过六只杏子,就破钞二两银子。
严其华道:“行,今儿吃酱牛肉,明儿吃红烧肉。”
乃至,她还晓得郭鹏的老婆后代并不肯意他归去。
瞧见严清怡,严其华微微点下头。
时近中午,周遭人家已升起袅袅炊烟,氛围中充满了饭菜的香味。平常这个时候,郭大叔已经在庙外高台上生火做饭了,明天倒是半点动静都没有。
卤子是长豆角切成碎,下油锅炒熟,加水,等水开打上鸡蛋花,再撒一把翠绿末便可。
严清怡收起银子,在街旁站了半晌,待汗消去,往酱肉铺子买了一只酱肘子、一只酱猪耳和半斤猪头肉,别离用荷叶包着,再用麻绳捆好,慢悠悠往家里走。
鲁地人爱吃生葱生蒜,偶然候没有炒菜,用生葱蘸着黄豆酱也能当菜。
面是用白面混着杂粮面擀的,闪现出淡淡的褐色。
能穿得起怀素纱,怎能够是平凡人?
严清怡笑笑:“看娘说的,我就买点吃食,那里就谈到养家了?”进屋,拎个蓝底白花的粗布包裹出来,号召一声,“娘,我去了。”
他竟然半点没变,还是之前粗枝大叶开阔疏朗的性子。
也不知谁眼尖瞧见她买了肉,又跑到孙氏跟前调拨事儿。
这会儿指桑骂槐的就是长房的大伯母孙氏。
严家祖上曾经充足过,盖了一溜七间青砖瓦房。厥后家道中落,青砖瓦房也逐步陈旧了。
严清怡脸上适时地漾起渴求赞美的笑,“爹要喝着合口,明儿我再去打一壶……今儿运气好,朱紫抓给我一把铜钱,足足三十五文。”
严清怡不喜好嘴里那股子蒜味,便往碗里夹了两筷子猪耳朵,顺势将盘子往两个弟弟跟前推了推。
“回家,”郭大叔翻开荷叶包,抓起酱肘子苦笑声,“家中另有一儿一女,闺女跟你差未几年纪,儿子要大些。离家好几年了……也不知他们还记不记得我?”
“那你吃猪耳朵,阿谁没放蒜泥。”薛氏转手将盘子摆在了严其华面前。
她没有料错,郭大叔公然要走!
“好,闺女比爹强,爹守了半天铺子,甚么也没卖出去。”严其华盯着她,脸上神情晦涩不明。
严清怡应着,与郭大叔一道走下高台,望着他魁伟的身影垂垂远去。
郭大叔扫一眼。
幼弟严青旻在门口张望,见到她,欢畅地奔上前唤一声,“长姐”,接了她手中酒壶,兴高采烈地说:“娘擀了面条”,又抬高声音,私语般道:“另有猪头肉拌黄瓜和葱拌猪耳朵。”边说边咽了口口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