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节 天地一方[第2页/共6页]
“弟远居庙堂以外,何来凶恶?倒是兄长,身负家仇,胸怀壮志,侧居帝王之盼,位列百官当中,朝堂之上,尔虞我诈,不得半晌苟安。兄长魁伟力健,善马能骑,且遇事机谨,勇于担负,为大将之才,疆场风餐露宿,刀剑绝体绝命,然料敌预先,死难亦可制止,对兄长而言,朝堂之争,更加凶恶难测,弟有一言,不得不说,望兄长时候铭记。”
“够,够了!”唐生愤怒摔下身上铠甲,狠狠砸在地上,双眼血红,气得原地绕走几圈,不睬卓雅,跑到祠堂殿中,将文若拽了出来。文若和卓雅皆是一愣,却见唐生俄然双膝跪在地上,泪洒一片,慷慨说道:“唐生晓得,男儿膝下有黄金,更何况我李唐子孙,这辈子,跪天,跪地,跪父母祖宗,现在,唐生父母皆亡,宗室落魄,此生流浪之时,生不如死,只要二位兄妹不离不弃,舍命相保,方有本日,唐生晓得本身纨绔,无德无能,兄妹如果嫌弃,唐生毫不强留,只恨兄妹与我出世入死,却不能共享繁华,如若封王册封是这般无用,唐生甘愿不做这朝廷郡王,就此沦为一介百姓,又能如何?唐生此生只愿与二位誓死跟随,永不离弃。”说罢,唐生额头砸在地上,震起一片碎石。文若不由分辩,紧接着跪在地上,却被唐生满身力量挡着,如何也扶不起家。
“裴智哥哥。”卓雅打嗝咽气,一身酒气,仰在茅舍的卧榻上,呼喊着坐地发楞的文若。
宇文孝直轻吟两嗓,抖着云霓状的髯毛,自顾自笑道:“造化弄人,造化弄人啊。”
卓雅得知白叟年事,不由叹道:“呜!老先生要比我大一百岁呢,真是不成思议。”
“贤弟,请说,唐生必然服膺。”
宇文孝直仍似不醒,眉遮眼睛,佝偻笑着,从怀中取出那只灌酒用的朱紫葫芦,缓缓拧开,递到文若手中,意味深长道:“故交已去,老朽孤单,不知小兄弟可愿与老朽聊上几句,已解我沉闷啊?”
文若低头,恭敬道:“不敢,老先生年事过百,胜似神仙,怎可与晚生以兄弟相称,老先生既然想聊,晚生陪着就是。”
“唐生记着了,记着了!”唐生抱着卓雅,起家而立,含泪望着文若,重重点头,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块圆玉,谨慎放在地上,眼中闪动如泉,说道:“此物乃是母妃生前独一遗物,裴弟,卓妹,来,从本日起,你二人便是我唐生活着父母。”说着,唐生抽出宝剑,挥动划出,轻巧地将圆玉一分为二,弯身拾起,分掷于卓雅文若手中,嘱托道:“好男儿掷地有声,我唐生今后统统荣辱,皆与二位相干,唐生见信物,如见二位兄妹。”
祠堂以内,黑洞悠悠,烛光暗淡,殿内画像高高吊挂,徒留四只倒影。
文若深吐一口气,频繁眨着眼睛,干脆赌注一把,二话不说,便脱了衣服,转过身去,亮给宇文孝直旁观。
“这。”唐生一时语塞,难以答复,皱眉看着文若,又望向卓雅,神采略显恍忽道:“宇文先生,容我三人商讨半晌,本王再行决计。”
卓雅本是细语碎声,不料宇文孝直耳聪能听,笑笑道:“老朽一百多岁,再无这般本事,岂不真成了人间恶鬼?”说着,从怀中取出一支朱紫色葫芦,拔开盖子,自饮一口,润润喉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