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08章[第1页/共3页]
又是一轮清冷好月,一如昨夜普通,只是不知那白衣人是否还在那百大哥槐树下……
楚羿在门旁与颜七酬酢客气,苏玨却俯在桌案上看那文章。怎料越看越是憋气,越看越是窝火,的确是要气炸了心肝脾肺肾。
苏玨犹自担忧着,不知如何是好,正这时,先生却蓦地展开双眼,惊坐而起。
楚先生贫寒,直到室内暗淡不能视物,才燃起了油灯,坐于桌案前,筹办明日课上所需之物。
苏玨看得心惊。
原觉得先生无欲无求,现在看来倒是错了。
说蒙恬之以是能够统领北方雄师,不过是因为王翦父子前后病逝。当是时,匈奴来犯,始皇别无他法,只得由蒙恬领军。是以论气力,无轮蒙恬为将者也,于嬴政眼中,王氏父子皆优于蒙恬。
清心寡欲,又哪来的过从甚密的“好友”?
当年本身是一时私心,偏又做得仿佛施恩于人,现在见先生将本身之物保管得这般好……苏玨越想越感觉忸捏。
本来是颜家老七。
因而死力压下要往那老槐树下去的念想,苏玨再次将目光投向楚羿。
海纳百川,有容乃大。
——秦将军蒙恬,懦夫壮哉,拥兵三十余万,其势足以叛,然知死而守义,无罪见诛,守死不二,忠贤之士,感天动地,千古叹惋!
最后百思不得其解,只得作罢。
想起住于河底的龟叟常说“放下即安闲”,却不知这尘凡当中又有几个真正的安闲之人。
陈年的册页倒是最脆弱不堪,毕竟连同那恼人的文章一起,散成了一桌的焦灰。
灯油洒在册页上,一时候火苗四窜,整本书都烧了起来。
火终究灭了。
越苏玨想越感觉本身实在不该生机,对先生的歉意也越来越深。
长年贴身佩带,必是先生极其看重之物。可这填了香料的香囊清楚是出自女儿家之手的东西,又如何会……
苏玨冥思苦想一阵,终是记起些原委来。
苏玨视野落在那双微种的手上,不由微微皱眉。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忧愁,想着此人伤了手,如何也不知包扎一下,便就这般睡下了?
楚先生送走了颜七,一进屋便见到此番气象,顿时大骇,仓猝上前扑救。
夜风敲打窗棂,树影在窗纸上留下婆娑姿势。
早前仿佛也曾见他如此……只是并没有今次这般严峻,到底是如何回事……
先生悻悻望着面前残骸,薄唇轻抿,一言不发,跌坐于木椅当中。
苏玨敢怒不敢言,可又戒不掉这小小癖好。
自从楚先生救了他小儿子颜林以后,他们一家长幼便对先生戴德戴德。
再次瞥了眼那红色香囊,苏玨想,不管如何,厥后也自有一段不为人知之事吧。
油灯已灭,楚羿闭着眼,半晌无声。暗淡月光恍惚了他的表面。
但见他凤目圆睁,面色惨白,仿佛疯了似的竟生生用双手灭火,连火烧袍袖亦是不顾……
苏玨非常感念。
苏老爷子勃然大怒,称这些书为“闲书”,难登风雅之堂,因而撕的撕,烧的烧……多年保藏,竟是毁了大半。
先生与李大人之事,不过就产生在几天之前,苏玨亲眼所见,亲耳所闻,好不轻易消化了究竟,此时反倒又胡涂了起来。
俗话说“常在河边走,哪有不湿鞋”,日子一长,便被父亲抓包了两三回。
春秋战国,百家争鸣,儒家、道家、墨家、法家,哪家不是各执己见,相互争辩?以是政见之事,实属仁者见仁智者见智,若为此勃然大怒,倒显得小家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