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 鸿雁[第2页/共3页]
都城三百里地界就没长出一座高山,换了外埠人来看,落霞山最多也就算个高山里凸起的小山包。马车上到半山腰上,路窄换轿,这红顶肩舆并不比马车小多少。
直到陆焉欠身将她让出来,举荐与妙逸师太,景辞内心头暗叫一句糟糕,修佛又入尘凡之人没事总爱叨叨几句禅语,话没说得两句就要给判词,脑筋才转到这,妙逸师太便赠她一阕,“诸优戏场中,一贵复一贱。心知秘闻同,以是无欣怨。”这诗拿大口语说,就是感慨人生如戏,戏如人生,起起落落都是命,套谁身上都灵。景辞忙不迭称好,接下来一整月要在人眼皮子底下待着,还不得给人几句好话配个好神采,换一段清闲日子。
正想着这一茬,陆焉已与妙逸打完机锋,进了门令梧桐摆上饭食,要与她一同用晚餐。景辞见饭桌上有荤有素,小炉子里还温着一壶松醪酒,不由讶然,“我是进错处所了不成?佛门清净地,这满桌鱼肉的,不怕获咎菩萨么?”
“娇娇说错了,不是手里,是折在嘴上。”打趣话说着,又要来吻她,两小我笑闹一回,虽说是依依不舍,但不能迟误闲事,陆焉终是在太阳落山之前出发下山。
她憋屈,只感觉面前此人极其可爱,最会得寸进尺,蹬鼻子上脸,你稍稍弱一点,他立马抓了你弊端,用力儿撕拉。转开眼,懒得理他,撂下一句“食不言,寝不语”,埋头苦吃。
景辞想着也就养到月尾,等半夏下了山再把獐子放进山里,免得被这想吃荤腥想疯了的女人生吞活剥了。
景辞窝在陆焉身上眯上一觉,摇摇摆晃一睁眼就到梅影庵。庵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,事前透了风声,提督大人要来,方丈师太是个极擅寒暄的人,一早领着妙字辈长老出门来迎,与陆焉来往一番,句句话里都带着禅机。景辞本觉得天底下最善于虚真假实顾摆布而言他的人就是陆焉,没成想出了城反倒赶上高人,话说了老半晌,竟没有一句能听明白。
饭吃完了,陆焉便要趁日头未落,赶马下山,景辞吃得饱肚,本身个表情也好,拉着陆焉歪缠一回,笑嘻嘻让他留下,明日一早再回。陆焉陪着她饮过一盏茶,捏着她软和柔滑的手说:“月尾按例圣上要驾幸汤泉山,宫里朱紫多数都要一道去,恰好当时接你回宫,与太子岔开了,还能拖上几个月,开春趁早把婚事办了,就近住在郡主府,与你隔一道墙,我也能定必然心。山上夙日无聊,多给我写信。晓得你这小东西好吃好睡,没病没灾的,我才放心。”她就在他手边,额头上还藏着一道没法消去的伤痕,想一想便是揪心肠疼,若真再出忽略,也不知本身能不能熬得住。
“提督大人好生仗义,景辞这厢先谢过了。”曲指在桌上扣一扣,给他行的是谢茶礼,饮上一口紧醪酒,装出个风骚姿势,吟上一句,“松醪酒好昭潭静,闲过中流一吊君。非常满盏黄金液,一尺中庭白玉尘。”再眯着眼看他,“如此风骚文采,提督大人就不能奖饰几句,讨个欢乐么?”
这一日写信说,后山上捡了只没娘的小鹿儿,才枕头那么大个儿,夏季里山头上只剩下石头草根,放出去必然活不长,干脆在居士林院子里养着,小鹿儿生得敬爱,她欢乐得很,厥后又觉着半夏看这只鹿的眼神不大对,直愣愣带着火。问清楚了才晓得,本来这是只獐子,不是鹿,但她说是鹿,底下人也没一个敢辩驳,倒有些指鹿为马的意义,唯独半夏女人特别,成日里流着哈喇子,心心念念都是香喷喷热腾腾的烤獐子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