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河盟（四）[第1页/共2页]

月明星稀，借着廊下清光，他顺手弹一曲《流水》，似清泉鸣涧，清澈甘洌，这八月微凉的夜风中，顿时有了潮湿的苔香。

“他不是要听琴么？”萧远掷杯笑道，“我待mm走一趟罢了，可惜，怠慢了杜公子。”

杜书彦忙道：“若不嫌弃，我愿同往。”

这高德兴端方极大，即便是伶仃院落，他仍命人在屋中立了屏风，本身和几个部下在屋中喝酒作乐，而乐工只能在廊下置席，见不着屋内的景象。

“青儿女人说，将军如果听琴，此人琴艺远胜于她，不亏将军尊耳；将军如果要人，请恕梅园没这个端方。”

“我不过一个散官，他又少在京中走动，那里就见过了，无妨事。”

萧远左手重摁弦上，剑眉微皱，忽开口道：“叨教高帅此时身在那边？”

屋内一片刀环剑鞘声响，几个部属似便冲要出。

“没工夫陪那些粗人，就说我这里有高朋呢。”

“青儿女人本日不能来，”梅儿欠身道。

“说到花，哎呀，昨儿编花藤的时候劲儿使大了，这会儿子手指头疼。”

杜书彦袖动手，笑道：“若信得过我，路上有得是时候说与你听，趁便还可带路。”

“很像，但你不是。”

萧远踌躇了一下，道：“只是尚书公子名誉太大，怕那高批示看出马脚。”

“此乃燕然私事，不便与杜兄细言，还瞥包涵。”

“杜兄多虑，燕然何曾非要夜游大相国寺不成？”

萧远轻操琴弦，不知在想甚么，仿佛没听到杜书彦的话。

萧远松了口气，道：“我原狐疑是歹人冒充，不想竟是伤了自家和蔼，高帅疑虑过了，诸位皆是豪杰，梅园怎敢怠慢。梅儿，还不过来斟酒赔罪。”

杜书彦饶有兴趣的看着萧远，不知他会如何答复。

屋内之人隔着绣满竹枝的屏风打量着廊下羽士打扮的人影，恶狠狠道：“大胆狂徒，本帅不是，莫非你是不成？”

一曲抚毕，久寂而无声。

“就如许吗，你的技艺倒是不错，”屏风后那声音傲岸的说：“教君之清冽凉薄，本帅倒是更赏识青娘的委宛流利，如桃花溪流，惹人入胜。”

杜书彦侧身私语道：“若他非说不如，你筹算如何办？”

那人一愣：“本帅在此，此言何意？”

榻上之人的呼喝，让这几把刀生生顿住。萧远倔强的歪着头，眼眶微微泛红，紧咬薄唇，勉强支撑出笑容，一身广大的道袍随夜风微扬，衬得他风俊神秀，用厥后杜书彦的话来讲，真是无耻得不成方物。

梅儿笑容满面，手托银壶一一斟酒赔罪，几个绝色乐姬在廊下吹打相陪，一时候秋色满园，宾主俱欢。萧远拉着杜书彦与那自称高德兴副将之人喝了几杯，便告别出来，留梅儿持续在里间应酬。

那报酬难的一笑，拱手道：“本来是高帅旧识，本日高帅身材不便，又怕梅园怠慢了诸位兄弟，才命鄙人替人，实无歹意。既这位道长与高帅有约，想来高帅必不食言。”

此时梅儿一身素净装束，带着四名侍姬，在院门外盈盈一拜，道：“姐姐，高大人定要听姐姐操琴，几个兵勇正在芜院喧华不休呢。”

“停止！”

梅儿闻谈笑了：“若这能打发，我何必还跑一趟？姐姐你是笑话我不成？倒不是怕获咎了谁，不过是心疼我们院里那几盆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