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人面桃花（三）[第1页/共4页]

墨客使个眼色，伶人收起乐器，合众退去。

此言一出，陶家庄百姓惊诧地张着嘴巴，还未吞食洁净的好菜掉落桌上。

“我的爹娘，原是西南深山一族，后因坏了家属端方，平辈生了情素，带着族中奇书逃至中原，隐姓埋名。”

至于族长从何得来的财宝，又有几人自讨败兴一探究竟？过得舒畅比甚么都首要。

“本来，我想跟您到了桃花峪，再和家仆们脱手。但是，实在太饿了。恐怕走不到，都饿死了。”陶三举起弯刀，丢进轿里，“这些年，你待我不薄。我也承诺你了，死在你前面，为你收棺厚葬。说到做到。”

“此术需聚齐活人阳气，扮成吵嘴无常，保得尸身阳气不泄。再于当夜子时，开棺剥皮，用无根水浸泡阴翁，安排老龟、山蛇等长命之物，封于地底十六载。无月之夜取出，将人皮包裹赤裸满身，躺于棺中，少则月余，多则半年，便可换皮续命。以是，你每年带着亲信不但仅是寻宝吧？”

故此，陶家庄百姓衣食无忧，所谓和邻庄买卖互换，不过是做个模样，掩人耳目罢了。

墨客从怀中摸出一卷边角泛黄的旧书：“人竟然能靠一张张死人皮，持续生命。此等换皮延寿之术，的确匪夷所思。”

而这出戏，演得仿佛就是陶三哑忍三十二年，杀食陶安然百口，冒名顶替，定居于此的故事。

“哈哈……我还没老呢？先咒我死。”陶安然笑声里隐埋没着惊骇，“明天就别走了，好好歇息。派几个家仆寻寻水粮。到了桃花峪，我必然带你们过上好日子。”

“陶三……何出此言？”陶安然半张着嘴，几块肉渣“啪啪”掉落。

一双睁得滚圆的杏眼，透着惊骇和屈辱。

“以是，你安排这出戏，就是为了自寻死路？杀几个尚在人间，晓得此事的族中长老，就报了仇？”族长背负双手，于席间站起，踱着步子走到戏台前。

“待父亲寻到宝藏，赶至桃花峪，却发明张冠李戴，父亲陶安然变成了老仆陶三，陶氏一族被家仆们替代。父亲心中迷惑，模糊猜到几分，又不信忠心耿耿的陶三会做此事，隐姓埋名，定居于此，查询此事。”

谁曾想，陶氏巨富俄然举家搬家的动静，不但颤动了汉中，更引得几股流寇垂涎三尺。

百姓们不约而同想起一事，那是埋没好久的可骇奥妙，由此坚信不疑。

陶三想再说些甚么，欲言又止，点头拜别。

想到这里，我正想发问，陶华食指聚在嘟起的嘴唇前，做了噤声的姿式，接着报告……）

陶安然刹时衰老了几十岁，身子软踏踏地缩在轿内：“为甚么现在才脱手？”

“说吧，我有的，全给你。”

“没错，是我，阿谁躲在床下，目睹你奸我姐姐，杀我百口的孩子。”陶三两眼淌出热泪，仰天长呼，“爹，娘，姐姐，我为你们报仇了！”

“如此血海深仇，惊得父亲急火攻心，还未报仇，就卧床不起，中风瘫了。当时我还年幼，直到几年前，父亲临终时，才将此事讲出。”

“都开口！”族长斑白胡子胡乱颤抖，阴恻恻地笑着，“你安知我是陶三？”

陶三踢着肩舆，“洞洞”声显现轿底中空：“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，能有多重？”

常日都瞧不上眼的烤猪肉，现在用金山银山都不换。陶安然接过弯刀，也顾不得烫，大口撕嚼：“真香……好肉……哈哈，老天有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