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8.钟离（下）[第3页/共5页]

我说：“妾欲成全父亲心愿，不远千里至此。只是妾一介妇人，不知要赎回田产该往何去处，本日幸遇得户曹，还请户曹不吝见教。”

畴前，祖父因田赋之事，与何密打过几次交道。故而他虽不认得我，我却晓得他是个爱财之人。

“哦？”何密目光转了转，道，“听夫人丁音，是益州人士？”

何密一脸和蔼：“来问云重这田产之事？”

“哦？”我暴露高兴之色，念了声佛，“妾实幸也。”

我看看老张，老张了然，朝他们走去，用浓厚的蜀中口音道：“我家夫人自益州而来，是云重云先公的远房侄孙女。”

从雒阳解缆之时，曹麟曾对我这马车有贰言, 说一看就不是平凡人家的, 只怕路上会惹人起意。但老张拍着胸脯包管, 说走远路更需好脚力，这马车甚为何事。

“如此……”我晓得这必有后招，暴露忧愁之色，看了看老张，“莫非妾只好白手归去？”

老张仍笑：“此事，亦不成说。”

他用的是荆州话，我回过神来，掩面转头，看到他身后不远处，站在两小我。

我先前猜想, 曹叔乃是重拾旧业, 纠集几十上百人做起了江洋悍贼。但现在看来，我倒是大大低估了他。能跟夏侯衷的人面前摆谱, 那必定不是普通的江洋悍贼。

何密道：“这田产有很多人来问，县长昨日才见了一家，照我看，甚有成数。”

何密“啧”一声，道：“夫人甚爱打趣，这般大的田产，怎会卖一万？这乃是一百金！”

那人向我们笑道：“不知夫分缘何问起此事？”

鬼扯他爷爷。

那日可巧清算了这几小我，我一向觉得乃是偶合，现在思考起来，却不必然。

何密和老张闻言，皆是一愣。

既然他先把话说开，我也没有甚么好假装的。

云氏的坟场在一处小山上，山形如两臂环绕，火线开阔，有溪水潺潺，注入一片小湖当中。传闻此地风水甚好，故而数世族人都葬在此处，山下还建有一处小祠。

分开雒阳旬日以后，我终究回到了淮南。

“本来如此。”一人道，“这些年，云公留下的田土倒还是由我等耕作，只是田赋都交给了郡府。”

我说：“户曹想来也晓得，妾叔祖畴前曾游历四方，暮年才回到了乡中。当年他外出游历，心愿之一便是寻觅云氏散落四方的族支。他闻知益州亦有云氏族人，便亲身去寻，最后寻到了妾父，不但相认，还成了莫逆之交。可惜厥后叔祖分开了益州以后，一度失了消息，妾父客岁才得知叔祖身故。他总惦记取淮南这边，说叔祖田产乃云氏家传，落入别人手上，恐将来无颜面对先人。可惜他身材已大为不好，出不得院门，家中又无兄弟，便只好由妾来走一趟。”

何密听罢，点头叹道：“本来如此，夫人至孝，令尊乃至义。”

“益州汉嘉郡徙阳县，不知户曹可传闻过？”

何密皱眉，摆手：“六十金，决然不可。”

我父母的墓和祖父的墓都在小山上。在小祠里祭拜了以后，我走到山上，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我父母的坟场。

县长马韬，是前年才到任的新官，传闻曾是先帝交战时，帐下的一个裨将。但因得朝中的争斗之事站错了边，被发落到了这般小县里来。

“这田产现在在郡府手中，还未卖出。”一人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