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6.私盐（下）[第1页/共3页]

只见他们将一处闲置的灶头挖了开来，未几，俄然“哗”一声，灰尘漫起。一个府兵镇静道：“县尉！此处公然有地窖！”

老钱本不是个非常大胆的人，见得这架式，已然说不出话来。阿泰则一脸愤怒，瞪着那些人，却被郭维挡在了身后。

张郅看着他，半晌，游移道：“可这是县长……”

“县尉。”他慢悠悠地开口，“这些都是海产，桶里的也满是海水。海水么，天然是咸的，县尉莫非要说小人那桶里有海水也算发卖私盐？”

“这些都是客人的？”张郅看了看，问道。

我没法，只得仍以袖半掩着面，假装仍在难过的模样，低头行了个礼。

馆中的来宾都是些行商之人，常日最怕遇见官兵匪盗，见得这般阵仗，都吓得鸦雀无声。

“哦？”虞公子看了看他，又看了看我。

“县尉。”郭维一脸无惧之色，带着笑，“这般夜里上门来找小人，但是要还前次赌坊里输的钱？”

仆人才将门闩抬起, 那门就被卤莽地撞了开来。只见内里的人涌出去, 都是县兵打扮，气势汹汹。

我则仍旧神采安静，不紧不慢地跟在前面。

张郅“哼”一声，道：“焉知你不是将私盐化到了海水里。”

话未说完，张郅挥手打断：“罢了！县府中接到密报，你这馆中藏有私盐，县长特令我过来搜索。馆中统统人等都听好了！府兵盘问之时，不得随便走动，不然莫怪我等不客气！”

郭维的神采马上变得不定。

张郅不睬他，只让府兵将那马车上的几只桶细搜。府兵们领命，推开郭维几人，上前去翻马车上的木桶都翻开，把内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。

包含小莺和郭维在内，世人都暴露了惊诧之色。

“虞公子。”他说，“鄙人奉县长之名，到万安馆来稽查私盐。”

万安馆的客舍很多，院子也有好几处，但他并没有往别处，而是独自去了庖厨。庖厨不远的处所就是进车马的后门，另有马厩。

老钱不再多言，对郭维和阿泰道：“随我来。”

张郅没答话，正待再看，一个府吏仓促走来，脸上有些镇静之色：“县尉，那庖房院子里有一驾马车，恰是那送鱼的！”

那神采暖和而体贴，仿佛在等着我感激涕零。

张郅如获珍宝，马上走了出来。没多久，那灶台被全然扒开，他亲身领人下去搜。

可惜贩私盐也是要讲端方的，他几次拿了货拖着不给钱，这买卖也就再也没得做了，这假装成灶台的地窖也就再也没用过。

万安馆倒了霉，那个得利最大，这想也不消想。

侯钜本身就是个监守自肥的人，常日里伙同这张郅等人暗里里倒卖盐产也不知捞了多少。这些匹夫，现在担忧那司盐校尉来者不善，就想临时做点门面工夫粉饰粉饰，找个替死鬼挡箭。而好巧不巧，他们看上了万安馆。

我答道：“恰是。来馆中下榻的客商，不乏远道而来之人。他们驾了马车来，妾这馆中自当也要接待周道。”

火把的光照下，只见院子里整齐地摆着好些车驾，而马匹则都关在了马厩里，食槽的草料堆得满满。

小莺面色更加惨白。

从阿泰那偶合来看，此事确是有人设想无疑。我常日行事和蔼，县府里凡征税收捐，一样不落，侯钜要抓大鱼，当不会特地想到我。必是有人投其所好，想出了这一石二鸟之策。万安馆若被查出了私盐，侯钜必定要大张旗鼓措置一番，以彰显其办案得力；并把罪名做大，最好能连他那些脏事也十足一镬背了，好推个洁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