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.柳婕妤[第1页/共3页]

柳婕妤刹时明白了皇太后讨厌《梁州》舞的启事，又朝程渊裣衽：“多谢先生奉告。”

而天子赵玮的目光却温和地盘桓于正跪坐于他面前，低眉制作洗手蟹的柳婕妤身上。

这稍纵即逝的嘲笑不但令郦贵妃，连侍立在则的老宦者、提举慈福宫程渊都感遭到了寒意。

柳婕妤搁下银箸，在侍儿奉上的银盆中濯净手，再请司膳浑家将这道洗手蟹呈给天子。

程渊承诺。太后顿了顿，又弥补道：“这些女子，春秋不能超越二十，面貌品性都不能差。”

郦贵妃点头称是，不敢再多说甚么。

郦贵妃悄悄偷眼看太后。金狻猊口中的青烟如绢丝普通拂过太后的眉间，太后还是是平日的神态，目无微澜，不悲不喜。

一叠舞过，柳婕妤放下琵琶，舞动着移至天子面前，俄然伸手，将天子面前的酒樽拾起。

程渊再三谦逊伸谢，然后问柳婕妤：“娘子此番来慈福宫，是为定省太后么？”

婕妤发髻上簪着一朵青色碧蝉菊，行动间花影落在冰山上，如轻云掠过雪峰，天子含笑看着，只觉此情此景美好之极，而殿中那万千黄花倒显得喧哗鄙俗了。

天子亲手取过婕妤额上酒樽，缓缓饮尽樽中酒，婕妤浅笑回身，裣衽为礼。

柳婕妤承命，从司膳浑家处接过备好蟹块的银碟，取银箸搛蟹送至口中，咀嚼以后稍待半晌，再含笑欠身回禀：“咸淡合宜。”

柳婕妤手持银匙，前后将酒、盐、梅卤、姜末、橙齑及椒末洒在蟹生上，再以银箸拌匀。

皇太后一贯喜怒不形于色，嘲笑差未几是她表达气愤的最狠恶体例了。程渊心下不安，面上却也并无任何透露，仍然寂静侍立着，垂目盯着靴尖，与郦贵妃一起等着太后另寻话题。

柳婕妤不再诘问，再次称谢。将要告别拜别，程渊又请她留步，叮嘱道：“除了菊部头，另有一名先帝朝的宫人也在太前面前提不得。”

程渊请婕妤直言。柳婕妤道：“昨日我于重九排当上作《梁州》舞，官家当时看了，回到寝殿，却叮咛我不成再舞此曲，说……太后不喜好。”

太后似有些倦意，斜倚向身后的隐几，闭上了眼睛。少顷，再展开眼，目光懒洋洋地抛向花架上一瓶紫白相间的玉瓯菊，暴露一痕嘲笑：“真不错呀，既会跳《梁州》舞，又会做点心。”

柳婕妤贯穿，收回玉镯，勉强笑道：“是我考虑不周，差点累及先生。”

纤指一拨，噪音随之而起，是《梁州曲》。天子面色稍异，按下了持酒樽的手。柳婕妤全然不觉，抱着琵琶舒臂曲腰，和着乐声起舞。此乐曲大异于宫中常见的舒缓噪音，时如急雨，时如私语，珠落玉盘的琵琶声中又隐有金戈铿锵之意。柳婕妤舞姿蹁跹，不时飞旋，乐声激越处愈舞愈疾，飞花浮影，更加令这菊灯光影陆离的空间仿佛幻景。

禁中的重九排现本年仍然是在庆瑞殿设席赏菊，殿中摆列黄色菊花，如御衣黄、黄新罗、黄佛头、金盏金台、销金菊之类，殿中宫灯亦应了时令，或绘有菊花，或饰以花朵，万盏菊灯光彩流转，粲然夺目。

似酒意漾上心头，天子脸颊微酡，衔笑看她，眼中柔情暗转。

“太后说近平常感秋乏，不宜多见外人，以是已免除我定省之礼。”柳婕妤黯然道，旋即又浅笑对程渊，“我是特地在此等待程先生。有一事颇感猜疑，还望先生明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