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章 说客(下)[第2页/共2页]
韩之孝迟疑半晌,忽而将目光看向骨力南。
“我与韩先生有过数面之缘,仍记得当年父亲曾说过,韩先生诸多大才当中,有一点尤其首要,便是晓得时务,常能依时而动,择取上策。”我说,“当年韩先生投了北戎,虽朝中大家皆为之诟病,我却从不以为韩先生是叛臣。皆因这两年来,韩先生虽在戎王身边用事,却只专内政,凡触及外事,特别用兵,概不参与。当年,戎王想再度南侵中原,韩先存亡力劝谏,被戎王怒斥。韩先生虽身在北戎,却仍能为中原着想,又怎可视为叛臣?”
固然他如许的人,大多有那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定力,但我也是见多了的,能窥出那脸上纤细的窜改。
韩之孝的为人,我是晓得的。当年在朝中,他为官一贯廉洁,很有贤名。如许的人,我父亲若活着,也不会信赖他是那卖主求荣、轻易偷生之辈。
韩之孝的目光动了动,沉默半晌,长长叹了一口气。
“这便是北戎长年四方劫夺的启事。”韩之孝道,“北戎游牧而生,逐水草而居,居无定所食无常饱。就算可圈养牲口,也比中原的耕作之法更依靠天时。故而一旦碰到些许天灾,牲口死去,便是饥荒。民人衣食无着,为了讨活路,便唯有四周劫夺。塞外的戎人胡人悠长以来的劫夺之风,是以而起。这两年,鄙人在北戎专事内政,对此感受更甚。鄙人觉得,只要这些北戎的大众之民还是衣食不继,不管中原赢多少次,边患也不会消弭。”
我说:“见到过。”
我想了想路上所见。北戎贵族,如乞力咄那样一身绫罗绸缎珠光宝气之人,我自是见了很多。但来到北戎以后,哪怕是王庭当中,我见到的大部分人,却皆是赤贫模样。
他怔住,随即道:“此事,与当下无干。”
“哦?”
“可在我看来,先生所言虽有理,却有一处大谬。”我说,“此谬,足可将先生的苦心毁于一旦。”
这事,我倒是第一次传闻。但思考之下,统统都公道了。
“先生过誉。”
唯有为了那高远的抱负,才气令我佩服。
他一向没有出声,不过目光炯炯,明显是听得津津有味。
“哦?”
“本来如此。”我点头,而后,看着韩之孝,暴露可惜之色,“韩先生乃戎王夺位的首功,便是在中原,亦人尽皆知。只是想来,也是是以,韩先生与当年的二王子一样,并不受北戎的很多人待见。我说的可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