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9.一三九章[第1页/共4页]
“你倒说说,是哪个大人喜好吃这羊羔肉?”耳畔忽传来熟谙的声音,成去非循名誉去,竟是阿灰度量着几束野菊,不知从那里来,也围观了这一场荒唐事。
“羊腿吃多了也腻歪呐,官家吃的天然荤素搭配,想必哪一样都爽口!”
“瞧你那出息,也只能想到官家吃大油饼子!要吃,也得每天吃这羊腿!”
等换好常服,刚筹办出园子, 赵器忽仓促而入, 递来一封书牍:“吴公子命家仆送来的, 家仆说吴公子扭伤了脚,不便出门前来。”
沈修出身尚书令母族,既由台阁直接采纳,他定也清楚是出自何人之意,如许最好,顾曙回声领命,可眼下站在大街上议事终归不宜,遂道:“我归去会查本日的事,先告别。”
一席话引得世人爆笑不止,纷繁打趣起那屠户,屠户手底没闲着,剔起羊肉来,更是涮溜,头皮肉分离得整整齐齐,鲜血顺着案板凹槽处滴答落下,可他脸上神采早已变作不痛快,把那死羊外相往架子上一挂,嘴里嘟囔着:
“可不是,现在上街卖把青菜,卖篮子鸡蛋都要收税,嗳,你们说官家收那么多税,到底都用来干甚么了?”
此人见顾曙一身布衣打扮,怀里竟然还揣着捧没人要的野花,不免有轻视之意,哼笑一声抬脚就要走,顾曙断喝道:“你敢走!”
赵器虽明白他是想顺道查访民情, 但仍为莫非:“门路毕竟有些远, 至公子倘是步行, 半途再担搁些,怕是到日落西山才气到他那边。”
屠家哼哼一声,还没开口,却先被那羊的后蹄子猛蹬了一脚,遂顺手操过雪亮亮的锋刀,毫不犹疑地自羊喉划起,一顺水地拉到肚皮上,一气呵成,的确比成去非写那悬针竖还要纯熟,游情末作之民自有其过人处,成去非看他袖子挽得老高,黑油油一片泛着腻腻的光,同那乌黑的刀片倒成极光鲜的对比,再瞧那案板上的羊,早一动不动断了气,屠家本身这才腾出口气,抬眼敏捷瞥了成去非一眼:
“你们这些土包子,可晓得那乌衣巷顾家的厕所都是金子做的!擦腚都用绸子!那吃甚么,也是你们能想出来的?”
“你管着这块,如何回事,比我清楚,方才为首的那人但是这一处的包税人?”成去非回想那一幕,心头嫌恶仍没散去。
成去非见状不由想起了刘二哥,饶有兴趣走上前去,见那屠家俯身便拽过只羊朝案板上“砰”地一声掷去,成去非近身相问:“这位大哥,本日亨通如何?”
“问了,”赵器退至一旁,垂手站着,“家仆说是下阶时没留意,倒无大碍,因本日刚扭的,以是眼下难能出行,不过养几日就能好。”
那边赵器回声而出,他便拿来火折子,点了蜡,借着幽幽一簇火苗,把手上书牍烧了,悄悄思考半日,方举步而出。
北冥有鱼,庙堂许才是他的化鹏之地,成去非沉沉想着,随即放了帘子,忽发觉衣袂处不知何时染了抹羊血,他撩衣轻嗅,果然带着淡淡的膻味,却并无不适,外头这座都城,也曾血流漂杵,哀鸿遍野,也曾火烧宫闱,户不盈百。天下嚣嚣,祖天子渡江而来,江东草创,不过转眼间,有了一日之保暖,仿佛便再无人记恰当日之苦,便梦里不知身是过客。而天下多事,倘吏不能纪,百姓困穷,主不能恤,那个真的懂何为前事不忘后事之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