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6.一三六章[第1页/共4页]

“你不必跟我避讳，”成去非这才拿过帕子，复又擦拭一遍，“你的病因我而起，不管我如何顾问都是应做的，”说着忽一笑，“我自问不欠人甚么，现在总欠着你，倒成了我的辖制。”

这话高耸，琬宁好一阵害臊，朝衣橱那边指了指，成去非悄悄起家，唯恐闪了风，从那边头随便寻出一件，复又躺到她身边来，重新搂了她，在她耳畔私语：“夜里倘发汗，给你换上。”

说到此，忽想起一事，问道：“你替代的小衣都放那边？”

眼下绝非当日可比，成去非展开她微蜷的手指，与其深厚交叉，另一手则不住轻抚着她额间乌发：“我不会再送你走，你不要怕。”

此次长考未免太久了些，吴冷西并不知贰心中挣扎，正如覆热汤，意似油煎，只见他额间竟恍似沁出一抹细汗，一时便也低首闭口。

刚卧下来，琬宁忽翻过身，有力推了推他：“您不能在这。”成去非见她这半日精力似有所好转，亦觉心安，因笑道：“你胆量公然大了，敢对夫君这么说话？”

“是不是外头有月？劳烦你，劳烦你把窗子翻开，我想看看。”

“师哥，我此次来，要奉告您的是，”吴冷西并不筹算久留，只站着说话，“成将军他晓得我会来找您，以是让我奉告您，这个案子，他情愿担下来，但能担到哪一步，他说了算。”

几上半碗药还是热的，四儿一向给几次温着，先前琬宁死活只灌出来一半，再也喝不下，唯恐硬喝再吐，又白忙活一场，四儿不敢强求，剩下的遂留在那，筹办等她缓一缓，再服侍服用。

成去非有所了悟，微微一笑：“我倘是不承诺呢？”

虽清楚至公子见近人向来多在书房，可按例还要问上一句，成去非考虑了一下, 冲赵器点头，赵器便知和昔日一样，折身去请了。

琬宁却无端想到另一种景象，衰弱看着他：“倘我是因我本身病了，与至公子无关，您还会如此么？”

琬宁心口跳得狠恶，鼻息沉重，一时便不再说话，拥着被衾，一双眼睛失神地朝窗子望去，身子难受至极，可脑海中却勾画着满月当空的模样，上面流转着亮银，下头斜铺着皓影，秋月虽如霜，但迎光则明，背光则暗，她喜好这昏而和顺的夜晚，很快，思路众多似水，忽又想到中元节那日的事来，她被他俄然拥在怀中，固然事出有因，可那一行动，却斟满全部夏季似的，萤火虫可真像那小小的宫灯啊，琬宁没头没脑地想了很多，这些动机皆即生即灭，随荣随枯，她的这颗心，在病中，老是如暮色潜动，春草抽芽，直到成去非无声坐到了她的身侧，她抬眼就瞧见了他，内疚笑笑，头又突突跳得直疼。

天上何时暴露半张脸的凉月，他已偶然抚玩，只觉抬脚步入园子的顷刻，有丝缕清辉泄下，抬眼看时，层层浮云仍不竭涌过来，园子里便一霎亮，一霎暗，莫名跟贰表情相合，民气这东西，想必不能总一厢甘心肠如日月积辉，亦不能久久残落委身于暗夜，成去非一时思路翩飞，等进了屋子，听琬宁似在断续挣扎着：

“师哥如无贰言，北仓的案子，廷尉署就要把卷宗呈送到今上那边了。”

四儿一脸难色，脑中倒想起了她上回病得几近将近死，含混中也嚷着要看玉轮，虽不知那玉轮有甚么都雅的，但想必那一地的月色定是琬宁平生钟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