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9.一一九章[第1页/共3页]
“生一儿,要纳百万添丁钱,小民家贫,无以输官,不灭顶他,我家便都要跟着饿死,”她还是面色不改,说的极其平常,“公子想告就告,这周遭百里,灭顶孩子的不止我一个,官家虽下了禁令,可家贫者实在拿不出钱来,能如何办,还不是得弄死完事。”
河灯在长河当中高低起伏着,琬宁似回过神来,害羞问他:“至公子,您写了甚么字?”
琬宁内疚道:“我只能想到这个,历朝历代,不都是如许做的么?”
那女子面上却麻痹很多,只道:“我还没给我儿放一盏河灯……”
这二人见他既好说话,便道了谢,经琬宁身畔时,这年青妇人忽道:“公子带这位小娘子……倘是怀了孩子,可得想清楚了。”
“汝当为解语花,亦能解忧乎?”
话音刚落,已找到方才未曾来得及放走的河灯,便重新给点亮了,琬宁欲言又止,默了半日,才道:“您会上书奏请减免百姓的徭役么?”
“走,把你那河灯放了,我们好归去。”成去非转过甚来,琬宁想从他面上辨出几分情感,发觉并无愠色,遂终不能得,只得轻问道:“至公子,您是不是很活力?”
“你想了这半晌,这是要替我分忧么?”成去非俯身把本身那盏河灯悄悄一推,送走了。
他本觉得她现在来放河灯不太小后代情思,现在忽高耸地点破本身苦衷,犹见她眉间微蹙,仿佛那一缕愁态天生普通,不由多打量了几眼,琬宁被他瞧得不安闲,白玉一样的面上沁出一层胭脂醉来,正想避开他,成去非却就势俯下身来,一手托住她下颚,似在品估着她:
到底是恶棍妇人,几句下来便渐露地痞一面,成去非懒得和她周旋,兀自朝那水域近了近身,冷眼看着她二人道:“那婴孩被你们溺毙于河中了,是不是?”
“我欠着你不好?”成去非轻笑一声,表示她往回走,“你当我跟谁都有这般闲情么?”语罢仍抱她上马,心中还念着今晚所遇之事,快马往乌衣巷回赶了。
话说间,成去非已到面前,俯身先捡了灯,拿火折子重新给点亮,扬高几分,打量她二人几眼,先前持灯的年长些,而这另一个则双十韶华模样。持灯者,眼中尽是防备,那一个则有丝恍忽,成去非留意到两人怀中皆无婴孩,再看那一方水面,黑黝黝映着月光,甚么都看不出来。
琬宁本听了她方才一番话,兀自心惊,不料她忽蹦出这么一句来,羞得忙垂首只悄悄顺着发梢,听那两人脚步声远去,方稍稍抬首,却见成去非已背对着本身,在那临岸处,负手而立,月光将他影子拉得长,直往她这边投过来。
她话中并无多少豪情而言,不过例行公事般,河灯顺水而去,这些话也顺风飘散于水面,不知所终。
“书倒没白读,”成去非缓缓起了身,“有这么一颗为民的心是功德。”
言及旧事,总像是在好了的伤口揭那道疤,琬宁神采微微一变,想他所做这统统还是在为当日之错而赎其过,许并无他意,不免伤怀,嘴角便抿得紧几分,低声道:“您不必如此的。”
今听了妇人言语,惊诧中只觉不成思议,这些离她常日所受贤人教养仿佛有那么一丝干系,可又清楚遥不成及,那两妇人早已拜别,她仍觉恍忽不实在。
“是,我把他灭顶在这河中了。”那一向没言语的年青妇人俄然承认,面上还是木木的,“姊姊,既被他看了去,由着他去官府告状,反正不止我一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