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9.五八章[第2页/共3页]
四十年前,景元帝自淮西起势, 曾一度求贤若渴。厥后他部下人才济济, 再佐以“高筑墙, 广积粮,缓称王”之计(注),终究介入江山。
柳朝明挑眉。
苏晋接过茶放在一旁,回身去扶周萍:“沈侍郎这句话可问住下官了,柳大人一身正气,不也防不住跟沈大人订交?”说着,懒得再理沈奚,问周萍道:“皋言,何事来寻我?”
“苏时雨,你为晁清一案百折不挠,令本官仿佛看到老御史昔日之勇。你可知那一年御史他受过杖刑后,双腿本另有救,但他传闻谢相独一的孙女在这场灾害中不知所踪,竟为了故交的遗脉西去川蜀之地寻觅,这才迟误了医治,令双腿坏死。”
苏晋道:“此事我传闻过,当时满朝文武为其请命,才让老御史保得一命。”
柳朝明一愣,约莫想到他说的是谁,问:“你如何晓得?”
正堂当中还跪着一人,苏晋细心一瞧,竟是周萍。
柳朝明冷眼看着沈奚:“你如何他了?”
周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,在内心衡量了一下官品,诺诺起了。
苏晋的心倏然一紧,指甲狠狠掐入掌心才不至于昂首暴露惶恐的神采,“略有耳闻。”
柳朝明道:“苏时雨,本官知你不肯退,本官只是想奉告你,许郢之死,只是千千万万接受抱恨而终的人之一,而身为御史,你只能直面如许的挫难,即使满眼荒唐,也当如老御史普通,暗夜行舟,只向明月。”
沈奚“嗤”地笑出声,又赶紧收住,更是一本端庄隧道:“你且平身吧,苏知事已与本官说了,他会代你受罚。”
沈奚忙道:“免了免了。”又往前堂里努努嘴:“此人是你朋友?”
她道:“恰是。”
沈奚再也忍不住,捧着肚子笑作一团:“这是甚么胡涂烂账。”
面前的柳朝明仿佛不一样了,长年积于眼底的浓雾一顷刻散开,暴露一双如曜如漆的双眸,倒是清澈而果断的,仿佛一眼望去,便能中转本心。
因他一向以来恰是这么做的,守心如一,有诺必践。
柳朝明知他素爱拿人逗闷子,抬步迈进前堂,说了一句:“周通判平身。”
然后他点香看了苏晋一眼,望向老御史的牌位,道:“当以尊师礼敬之。”
“我又是找茶壶,又是烧茶地忙了半日,好轻易给周通判沏了盏茶,谁知钱三儿阿谁不长眼俄然过来叫了一声‘沈大人’,还拜了一拜,周通判这一下便呛了个半死,然后跪在地上死都不起来了。”
柳朝明也没理他。
苏晋低低笑了一声:“道之地点,虽千万人,吾往矣。”然后她抬起眼,一双眸子像燃着灼心烈火,语气倒是清浅的,回身捻起一根香:“我为老御史上一炷香吧。”
柳朝明摁住苏晋的手:“我与你一起。”
柳朝明看着她拈香燃烧的模样,俄然想起老御史生前所说“若能得此子,必然收在身边,好好教诲”,以及他临终时,曾握着本身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——柳昀,苏时雨这一世太难太难了,你必然要找到他,以你之力,守他平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