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4.三三章[第1页/共3页]

与此同时，外间冷冷传来一句：“阿留。”柳朝明微蹙着眉，目光落在屋外，“出去。”

阿留称是, 一脸猎奇地又想说甚么, 被安然一个眼风扫过来，只好领命走了。

他提及话来拉拉杂杂的没个完，苏晋与柳朝明均一时无言地看着他。

她背回身去：“大人，你我都是浮萍之身，早在踏入宦途的一刻，已陷在这泥潭当中，时雨不盼独善其身，只愿死守本心。”她说着，蓦地悄悄笑了笑，“大人不是还问我，可愿去都察院，做一名拨乱归正，守心如一的御史么？”

柳朝明听到开门声，回过身来，日晖斜照，淡淡铺洒在他的眉梢，本来非常都雅的眉眼就像覆上一层光晕。

柳府是素净的, 约莫因为仆人不常在, 府内连着下人统共不到十人，清寥得实在不像官居二品的左都御史的府邸。

安然将苏晋带到配房，又亟亟转回书房，看到柳朝明竟还站在长廊处，不由上前道：“大人，小的无能，没法为大人分忧，且另有一桩事，说出来怕更添大人愁闷。”

柳朝明负手望着远处道：“你当年流浪，为何不来柳家乞助？”

苏晋晓得柳朝明问的柳家乃杭州他这一支，谢相的好友孟老御史在兵起年间曾在柳家任师，谢相也曾去作客，颇受柳老恭敬，算是半个旧友。

苏晋刚把外衫解下，就听到外头安然一时没捂住阿留的嘴，絮干脆叨的声音又响起：“不是，柳大人，您如何也出来了，不就换个衣裳么……”

苏晋微微一怔，问道：“大人图甚么？”一顿，不由又问，“是老御史临终前，大人承诺过要照顾我？”

两人一起迎上来, 却又在看到苏晋的一刻同时顿住，对视一眼, 安然惊奇地问：“大人，这是您……请到府上的客人？”

柳朝明经年公事缠身，经常没日没夜地待在都察院，甚少回府，是以听了老仆这一声唤，府内瞬息就有人叠声接了一句：“大人返来了？”

柳家乃大儒世家，自前朝一向耸峙不倒，数百年出过无数将相贵爵，虽也有在争权中流血捐躯的，但家属枝叶深广，未曾伤其底子。

柳朝明这才移目看向她，半晌，轻声问：“为何要入仕？”

她垂眸笑了一笑：“但是我分开了又能如何样，我已孑然一身，在那边不是聊度此生？天下之大已无归处，还不如留在这个是非地，尽己所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――”

苏晋点了一下头：“有劳。”

苏晋倏然退开一步，愣怔地看着他。

谢相去作客后的原话是，柳家有子，自字为昀，其人如玉，光彩内敛。

他别过脸道：“你身为女子，假作男人入仕已是离经叛道，莫非还要在此处越陷越深？”

苏晋走畴昔与他一揖，唤了句：“柳大人。”

安然自廊外探了个出来：“备好了，苏知事这就要去歇了么？”然后对苏晋一笑，“小的这就带知事畴昔。”

奇特她清楚是个女子，他却像在她身上，看到了彼时的本身。

柳朝明看苏晋一眼, 道：“书房。”

苏晋一怔：“大人这话是甚么意义？”

阿留跟在她的身后，又殷切道：“苏公子，小的等下为你打水去吧？”

然后他避开苏晋的目光，轻声道：“我的故里。”

柳朝明微一点头，余光看到苏晋在那株女贞树下默立了半晌，朝他深深一揖，折往配房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