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62.二六一章[第1页/共3页]

隔得近了，苏晋便抬开端，哑声问道：“明华宫的火，是你放的？”

春闱至今，仕子聚众肇事共十五起。也曾有状子递到大理寺、都察院，状告春闱主考裘阁老秉公舞弊。

殿上的人蓦地回过身来，一身玄衣冠冕，衬出他眉眼间凌厉，森冷的杀伐之气。

苏晋顿了一下，只好大些声气重新讲起。

考场案非同小可，柳朝明与张石山商讨后，只简朴奏明圣上，决定等传胪以后彻查。

又是句没头没尾的话。

一名年老的内侍为柳朝明撑起伞，叹了一声：“大人这又是何必？”他见惯宫中存亡情面，晓得这旋涡中人，不用心软半分，因为退一步便万劫不复。

囚车等在午门以外，她戴上枷锁，每走一步，锒铛之声惊响六合。

退思堂鸦雀无声，苏晋道：“回大人，下官一身尽湿，恐将寒意带进堂内，若叫各位大人感染了病气，该是下官的罪恶了。”

苏晋抬起眼皮，瞥了堂上一眼，柳朝明沉默寡言地坐在光影里，方才莫名的戾气已散了很多，眉梢眼底流暴露一如既往的高深。

囚车碾过雪道，很快便没了踪迹。

他只恨不能将她扼死在宦途伊始，只因几分切磋几分动容，任由她长成参天大树，任她与本身分道而驰。

“过来些。”沉默半晌, 他叮咛道。

她虽换过衣衫，但发梢未干，泠泠水意称着修眉明眸，清致至极。

现在她既断了生念，是再也不能够谅解他了。

他没有出声，苏晋又道：“你要烧死他。”

“你不是问，为何不赐你死么？”柳朝明道，“如朱南羡所愿。”

张石山原想让她去换过衣裳，但柳朝明自到衙署一向面色森然，张石山晓得他一贯看中守礼克己之人，怕再对苏晋宽宥，惹他不快，便开门见山对苏晋道：“你既是进士出身，想必熟知传胪大典的端方，你便从唱胪起，自游街毕，一一讲来。”

当务之急，是传胪当日的安危。大典过后，状元游街，一甲三人自承天门出，路过夫子庙，至朱雀巷，一起当谨防死守，万不能出岔子。

六合又落起雪，雪粒子落了柳朝明满肩，融入氅衣，可他悠长立于雪中，仿佛感受不到酷寒。

他们了解五载，连殿上的帝王亦如走马灯普通换了三轮，存亡又何妨呢。

苏晋默了默道：“柳大人，下官一介墨客，连伤人都未曾，君子远庖厨，宁见其生，不肯见其死，遑论取人道命，下官不会。”

柳朝明的目光在苏晋身上扫过，淡淡道：“明日，我会命刑部给你送个死囚过来。”

刘义褚听了这话却为莫非：“下官常日里审个案，诉个状子倒还在行，何如举子出身，不熟谙传胪的端方，恐难当此任。”

殿上的龙涎香沾了雪意，凝成雾气，叫柳朝明看不清殿下跪着的人。

张石山面色不虞：“堂堂京师衙门，连个知仪守礼，调剂坐镇的人也找不出？”

苏晋稍一游移，当即跪地行了个请罪的大礼，仓促进了下去。不稍半晌，她便返来了，换了身洁净衣裳。

“若她还能返来。”柳朝明笑了笑，“我认了。”

至晚时分，霞色喷薄而出，一方六合浓艳似火，应天府一干大小官员立在衙门外规端方矩地站班子，恭送二位大人。

明华宫走水――看来三日前的传言是真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