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庄头此时便插话道：“老太公日待大师不薄，人一旦去了，却又这般挤兑人家长辈，不是做人事理哩。”

晚间秀英悉说与程谦，程谦道：“如许也好，那些个老是养不熟，早识清了早不受拖累，于朵儿也好。”

朵儿涨红了脸，自布了祭品，暗想老太公祭品也是老安人、娘子、姐儿几个安设，哪有这等讲究？！

程谦道：“有这等忠仆，于玉姐也好，你不知，忠仆极可贵，要紧时能拯救、使不断嗣哩。”

秀英笑骂：“倒学会巧嘴儿了！与你就拿着，”又掂起一块有三两沉，将两块银子放于一个小钱囊内，“这块大些儿，与你娘修个坟儿，你那月钱，自家拿些儿出来，往村头野店里买壶酒、买几碟果子、菜、香烛，与你娘磕个头去。李妈妈跟着她，休叫人哄了她去。”

朵儿非常感念，带了银子，往家中去。家中继母见她来，竟然给了几分笑容，她爹见她穿戴非常整齐，又跟着个妈妈，也有些面子，也觉老婆主张甚好。拿袖子抹了抹凳儿，与两个坐下。李妈妈虽是费事出身，程家这些年，眼界也高了些儿，虽瞧不上他们二人，却与朵儿些面儿，当下坐了，却并不喝他家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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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下说定，程谦一家三口儿便往乡间理事，还是住前番所住之处。到得下处，且不睬事，程谦与秀英商讨：“且把那一等恶棍晾上一晾，将闲事办完。”秀英道：“你说甚便是甚。”程谦不由多看秀英一眼，以秀英脾气，合该放下其他，先将那肇事唤过来一顿好骂才是。

因把钱囊交与朵儿：“拿好了，丧失了我可不与你补来！干脆与你一天假，明天姐儿随我，你尽管办你家中事。”

一头是自家将将温饱，稍有个差池便要饿死，一头是一家子肥羊，有便宜不占，是无天理！

当下便有那浑厚乡民，整齐不齐应了，程谦与他们谈妥，每亩田交租多少，余者全归他们。火线叫来那欲减租之人，令他诉明启事：“休要拿老太公来发言，太公成例，一年一议，为就是怕年景不好，你们交不上租子忧心，看年景议了租子。现在你手上又无契书，我又不是三岁小儿，由你哄了去，但有文书趁早拿来，若无，便还是例，不然，还请另谋高就。”

朵儿爹将拳头攥紧，也不嫌握着银子硌，也听不清朵儿说甚，只笑道：“好闺女，好生服侍仆人家。常返来看看哩，叫你娘与你做菜团子吃。”又伸眼看朵儿手里钱囊，他与老婆看得清楚，那钱囊鼓鼓清楚另有东西，听得清楚，铮叮之声，怕是银子响。

程谦秀英办完乡间事，携玉姐还家，到得巷口，却见一片缟素，两人不由心惊，令人问了，方晓得是杨家老太公故去，也办丧事。少不得回家禀了林老安人，又往杨家走一遭。

程谦也不管那人应与不该，止与庄头道：“摆布不过三十亩田，我也不乎这些个，若无人肯种时，寻一经纪卖了，且看地主还是不这般好说话。”

程谦无法，道：“全听安人。”

秀英终忍不住道：“你看我做甚？这里事情原是你管，自是你懂多。我又不是那一等无知妇人，要做甚也不急这一时。太公日也曾教我，先将闲事摒挡完是端庄，这世上老是好人多，只要这些人，就走不了大褶儿，且将民气定下，有甚事也无关大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