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朵儿与秀英磕了头，又拜别玉姐，玉姐见母亲这般做，也从荷包内取出两粒银珠子：“这个你也拿了去，再有旁用项。不收我便恼了。”

事毕，李妈妈携朵儿回还，秀英听李妈妈说：“必是昧下了朵儿银子，他们办得非常不成模样。”秀英便道：“休当着后代面说人父母不是哩，我便再出几个钱，与朵儿娘修个坟罢。”

朵儿涨红了脸：“我不归去！”她犹记得年前父亲闹过一场，面上非常欠都雅。迩来她随玉姐上课，听苏先生说些忠义仁信之语，也知父亲做事不隧道。

一头是自家将将温饱，稍有个差池便要饿死，一头是一家子肥羊，有便宜不占，是无天理！

李妈妈道：“现还没春耕，世人闲着，有人出钱，再没有不出工理儿，1、二日总能修得好。后日我还禀了娘子，带朵儿去拜她娘哩。这三块银子，好有6、七两沉，乡里土坟，统共也用不了2、三两，你且好赚五两银子，便要把香烛果品办好！”

许是柳家闹得不成话，使街坊讽刺，杨家虽也分炊，却分得极平和，办完丧事，各取了本身一份家私，另寻斗室子度日去了。杨家宅子亦空下来。

庄头看一看程谦，亦不知他要做何筹算，欲言又止，终跟着捧砚去了厨下。贰心中也犯疑，亦想看一看程老太公去后，程家有何变动，是以只说事，并不出主张，只冷眼旁观。若能立得起来，他便一意帮手支应，若立不起来，他也好趁早找门道，改换门庭之前提醒程家一下，若种不得地，干脆卖了，于城中置几间铺子取租，摆布面前，也都雅顾。不然纵是良田，只要侍弄人不上心，3、五年下来也该荒了。

程谦秀英办完乡间事，携玉姐还家，到得巷口，却见一片缟素，两人不由心惊，令人问了，方晓得是杨家老太公故去，也办丧事。少不得回家禀了林老安人，又往杨家走一遭。

庄头此时便插话道：“老太公日待大师不薄，人一旦去了，却又这般挤兑人家长辈，不是做人事理哩。”

晚间秀英悉说与程谦，程谦道：“如许也好，那些个老是养不熟，早识清了早不受拖累，于朵儿也好。”

当下便有那浑厚乡民，整齐不齐应了，程谦与他们谈妥，每亩田交租多少，余者全归他们。火线叫来那欲减租之人，令他诉明启事：“休要拿老太公来发言，太公成例，一年一议，为就是怕年景不好，你们交不上租子忧心，看年景议了租子。现在你手上又无契书，我又不是三岁小儿，由你哄了去，但有文书趁早拿来，若无，便还是例，不然，还请另谋高就。”

秀英道：“我自晓得，待朵儿事一完，我们可回城了？”

朵儿羞红了脸，讷讷道：“娘子每月与我一陌钱，我都攒着哩，要拿，我也有些钱。”

秀英哼一声：“说得轻哩，我须得去看着。”

地主不好做，衣食饱暖不假，却也劳心伤神，不止是收租时与耕户摆起威风。耕户不喜时，地主日子也不好过。比方眼下，程老太公一去，耕户内便有那不安份之心，欲借程家易主、万事艰巨之时来占几分便宜。

因把钱囊交与朵儿：“拿好了，丧失了我可不与你补来！干脆与你一天假，明天姐儿随我，你尽管办你家中事。”

这庄头说是庄头，却与豪朱紫家之庄头分歧，不过是担个名儿，代收些租子、传个话，与那一等“二地主”实有霄壤之别。不得不又跑一趟江州，将这话软和些儿说与程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