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换[第1页/共2页]

余光探向镜面，她将他愣神的脸孔尽收眼底。

细心嗅了嗅腾升的雾气，春雨初剖开了层层淡雅的茉莉花香，又一次嗅到了微苦的草药味儿。

方才还深含阴暗的狭眸也弯若上弦月，倾洒着一腔柔暖。

“换。”

云嬷嬷一声接一声的呼救盖过天，听得在场人无一不为之震颤。

楚玉瓷试图否定，却拗不过他眼中的刚强，以无言顺承了他的必定。

张越戈还是前些日子从林氏手里拿到的，他借本身之名给林氏送去炭火，通报的人没胆量拦，林影便亲身把东西通过后门送出来了，还见了林氏一面。

在府内过得最为寒酸之时，她乃至落魄到了需求伙同张越戈出府赶集卖物来换钱。

“这个也戴上。”

少顷，他微微一笑：“嗯。”

她摇了点头，他便有条不紊地调笑：“扯谎。”

饶是楚玉瓷当时幼年，她也不信他们会在一念之间化作灰土，更是咬死了不信，张家会这般轻而易举就倾家荡产！

她同他一齐看向镜面，只觉恍若隔世，仿佛击碎了时空，退回最多年前身在楚府的光阴。

他耷拉着视线落座，挺直的身板也逐步弯了下来，发丝蜿蜒着垂至胸前。

“换。”

“本日，我杀鸡儆猴，一泄陈年宿恨。也望大师能服膺于心，莫要再犯。”

楚玉瓷软下音色，诚心肠开口：“我不该疑你。”

“在想甚么？”

“我不喜好听这个。”他当即锁眉，仰首看她，声线沉郁，“换一个。”

他挑出一支嵌了翠玉的发钗，站在她身后，把玩着她顺滑的乌发。

她贝齿压着委宛的唇线，明眸蕴着谨慎与温和。

他恍若嗜了血，一双眼充满腥意。

楚玉瓷犯了难，不得不摸索着启唇。

“从今今后，每夜都过来陪我泡。”他在她耳畔落下轻吻，躁动不安地指节抚上她的大腿，“乖乖听话，我自能保你无虞。”

一起上，她都能感知到，他的手掌在颤。

楚灵韵妒她姿色倾城，暗中剥削她的吃穿用度，还在她赴宴前撕碎她购置好的新衣，令她不得不忍辱负重，穿上那些寒酸的旧衣，站在她身边给她做烘托。

可诡异的是，张家的落败突如其来，几近不出半月，库房就被清空了普通，再拿不出一件能换命的东西来保持生存——

“张大人？”

她怔住，彷徨地应道：“眼熟。”

她嗓音一噎：“多谢大人……”

他深吸一口气，眉头那抹化不开的寒冰，终是在眼下逐步破开了……

“抚心自问，您的月钱，不该扣吗？”

不一会儿，张越戈又不知从那里寻来了一对儿珍珠耳珰，轻放至她手心。

为的就是打通庖房，好吃上热乎新奇的菜。

张越戈见她入迷，指尖刮过她腰侧，一个激灵就迫使她回神。

“念在母亲少时与您的交谊，我能留您百口性命，已是宽大。”

看着完整咽气、血肉恍惚的云嬷嬷，张越戈生不出任何怜悯之心。

这是她畴前在楚府时最常用来绾发的钗子。

彼时的张家富贾一方，就连当今陛下都给上薄面，尊敬几分。

“盗窃，就是这个了局。”

出嫁时，楚阔嫌其寒酸，配不上她身为三王妃的身份，便把它从嫁妆里丢了出去。

他把楚玉瓷拉起来，抬手便用力地揽住了她的肩膀，果断不移地领着她走出见了血光的后院。

楚玉瓷接过钗子，一声不吭地挑着发丝，拾了桌上的木梳，谙练地盘好最常梳的发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