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5.九郎[第2页/共3页]

苍霁正笑着，快速嗅出甚么。他五感远超凡人，平常妖怪也比不得。这药确切仙灵盈溢，靠近了细辨，却恍惚地捉出一星点血味。

苍霁却心道老子苍龙诞世，连你爹都能把我叫爹，让你叫声哥哥那是长辈分。

屋中新添了床榻, 并靠在窗边, 使得里间颇显拥堵。苍霁见天已半夜, 便草率地吃了些东西，漱口以后滚身上榻。

老衲长叹一声，不再回声，对净霖抬手作礼，回身登陆而去。

苍霁当即笑开，说:“这倒巧了，你我一起南下，摆布也是个照顾。”

净霖睡意全无，他未曾与人同室而眠，故而侧身望着床沿，内心只将百种咒术念来默去。月色如水淌于席上, 净霖浸在这水泊里, 逐步忘了背后另有人, 经心都陷在精进二字上。

苍霁收回思路，见净霖已转回身，正望着他。他顺势暴露歉色，说:“吵着你了吗？”

“他既是我的劫，便是我的命。”苍帝身隐雾间，“六合之间能称帝者唯我罢了。这命我给不了，只能先杀了他以却后事。”

可惜，可惜。

一年之前, 净霖曾斩西北大妖虎头枭。此枭位居北地偏西的池沼荒地, 本是苍帝座下置西抵当血海的一员大将, 却因些至今未明的胡涂事, 掠杀了北地三城的百姓。净霖负剑孤身前去，将虎头枭斩于血海之前，引出邪魔惊天涛浪。苍帝到时，只见那白袍一剑封海，无数巨浪劈面而止，咽泉剑前无魔僭越。

苍霁佯装安静，将这知心大哥的模样保持地滴水不漏。他拣了只包子，送入口中细嚼慢咽，待吃完了，方说:“昨夜未曾与贤弟你细说，我带了批草药南下。那南边的槐树城前些日子遭了邪魔反叛，死伤无数，恰是急需灵草灵药的时候。我此行便是为此而去，不知你将去那边？”

“好生贵重。”苍霁挑了塞，只在鼻下晃了晃，笑道，“一股豆腐味，灵气充分，看来是仙家宝贝。这般送了我，岂不是过分华侈？”

“哥哥。”净霖低声，念完顿了顿。他连家中兄弟也未曾如许叫过，一时候喉中竟像被捏住似的有些吞吐。净霖埋头进被中，闷声说，“一道住着不碍事，睡罢。”

“破火线立。”真佛说道。

真佛却抚掌大笑，将一颗佛珠抛丢入池中，说:“南禅八百莲池水，缘定此中不成探。帝君想弄明白，不如踱步自寻。”

老衲愈念愈慢，忍不住迟咳一声，对净霖说:“但是腻了？”

净霖问:“敢问贵姓大名。”

“道安闲神明，道安闲六合。凡目所及，凡耳所闻，皆可称道。”真佛抿茶笑语。

“你与人吃酒丢了钱，我拾金不昧还给了你。”那金珠还硌在腰侧，苍霁连眼睛都不眨，“随后带你歇了一夜，你自归去了。”

净霖翻身上马，说:“值当。”

“帝君已洞察秋毫，心存考虑。”真佛点头。

鸣金台并不是苍霁头一回见净霖。

苍霁牵马时，净霖从袖中递出瓷瓶。苍霁接过期小指扫过净霖的掌心，不待净霖回神，他反而光亮磊落地将瓷瓶轻嗅了嗅。

翌日天蒙蒙亮，净霖便在喂马。他这马也非平常马，顶着青骢外皮，却能踏水凌云，在凡马之间拘了一宿，这会儿正踱着步，绕着净霖小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