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8.离苦[第2页/共3页]
石头四肢缓慢地抱紧苍霁手臂,苍霁甩手欲扔,忽听它和净霖异口同声道:“不成!”
他道为何俄然梦见了净霖的过往,原是这铃铛用来迟延时候,待他一醒,这家伙便又跑了!
净霖即便埋了头,却仍感觉花瓣无处不在。他接二连三地打着喷嚏,便感觉头上一沉,盖上了一件衫。
苍霁背起净霖,直跃山间,踩枝向外疾奔。
茶水饮罢,三人便要别离。
苍霁虚拿新衣,披身覆体。一点也不体贴时至何时,反而问道:“那两个神仙呢?”
苍霁猛地卡住石头后颈,晃在面前:“你会发言啊!”
苍霁不觉痛,只觉痒。他抬手拎起石头,对净霖说:“这小子一点也不靠谱,但逢伤害,便缩头躲藏,只会欺负我,留着做甚么?我丢了。”
番薯一甩尾巴,从藤上跃下,绕苍霁一圈,说:“你怎还活着,你们睡了很多日呀。”
苍霁走鄙人山的林间路,脚底下已被花叠铺垫。他走不到两步,便觉脖颈间的手臂微紧,便知背上人醒了。
山间花风灌满净霖的衣袍,他发顷刻飘零,侧容似有微怔。在一顷刻间,苍霁似如又见得他少年的模样,负剑孤身,寡言少语,却尚存温色。但是待苍霁再看,却发明他已持续前行。
“你把指尖放下来让我瞧瞧。”苍霁双臂枕后,口中说,“真奇特,你怎地又变小了。”
“我本也不想成人。做人既然毫无兴趣,不如永久做条鱼来的痛快。我见你们沉湎此中,不察密意,只感觉可怖。”苍霁的椅后仰,他的目光扫过净霖,说,“人既为无私欲物,又为情海沉湎。既能猪狗不如,又能捐躯取义。虽皆为人,却又各个分歧。”
“……生如此。”
净霖眼半张,日光班驳,自花枝间抖落在衫上,余热叠在颊面。他枕着苍霁的背,突地说:“你变大了。”
“是又不是。”顾深生满茧的手掌微搓颊面,说,“我本不知他是谁,只是那一夜番薯曾问我一句话,便叫我明白了。”
净霖说:“你何时遇得见平凡人。”
净霖说:“没有红。”
“一句话?”
净霖道:“告别期近,讨碗水喝。”
顾深虽下了山,却并未分开。他于山脚自筑粗陋的院落,便在这里住了下来。每夜能从院中伏栏而观,瞥见山神巡山夜行。
净霖被扶得身形微歪,脚下一错,跟苍霁踩在一起。石头俄然从袖中掉出来,对着苍霁脚踝就是一脚,挥动手臂表示他普通走路。苍霁脚下一绕,筹办轻踢它翻个滚。岂料衣衿一紧,被净霖拽开。石头便顺着他的腿攀上来,对着苍霁的胸口一阵猛捶。
顾深说:“他问我,‘川子是何人,娘为何总念着这个名字’。我娘从千里以外寻至此处,怕也觉得我被囚|入此中,便想方设法欲入内救我。可那城一旦出来了,便再出不来了。她哭瞎了眼,又忧心我爹一人守家,光阴一久,已……”他晦涩道,“已记不得很多了。这城中死了很多人,怨气随山而葬,草木垂泪,是以得化聚成山神。山神覆城葬人,虽无神智,却仍存万千慈母心。他便夜夜浪荡山间,寻着丧失的后代。我虽追至此处,却已变样。她要寻的是稚儿川子,而不是现在的顾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