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8.离苦[第1页/共3页]
“民气分歧,便各个分歧。”顾深最后为他二人斟茶,道,“本日我便以茶代酒,祝二位一起顺风,得偿所愿。”
苍霁不觉痛,只觉痒。他抬手拎起石头,对净霖说:“这小子一点也不靠谱,但逢伤害,便缩头躲藏,只会欺负我,留着做甚么?我丢了。”
顾深说:“你若想成人,必该懂其苦。因为人生来有八苦,生,老,病,死,爱分袂,怨憎会,求不得,放不下。你见冬林一世,便为死所顾,又胶葛拜别,却偏生爱意。可见这八苦既分得清,又分不清。若叫我劝你,便是不要成人,永为妖怪。”
苍霁道:“多谢。”
净霖现在矮苍霁一头,行在一旁立见薄弱。他与幼年时几近并无太大窜改,只是眉眼稍开,稚嫩已平。
苍霁见那竹篱笆,茅草屋,便觉眼熟。净霖叩响门扉,顾深回声开门。他见得此二人,竟露诧异之色。
他稍解缆,发觉本身被藤与泥包裹成茧。山神的低喃绕而不散, 苍霁摸到怀中, 净霖四周冰冷, 仍在甜睡。
苍霁饮尽粗茶,道:“我果然不懂人。”
苍霁嘲笑:“诓我这么久。”
“我嗅顾深的气味仍在此地。”苍霁说,“你还能发觉到铜铃吗?”
顾深说:“他问我,‘川子是何人,娘为何总念着这个名字’。我娘从千里以外寻至此处,怕也觉得我被囚|入此中,便想方设法欲入内救我。可那城一旦出来了,便再出不来了。她哭瞎了眼,又忧心我爹一人守家,光阴一久,已……”他晦涩道,“已记不得很多了。这城中死了很多人,怨气随山而葬,草木垂泪,是以得化聚成山神。山神覆城葬人,虽无神智,却仍存万千慈母心。他便夜夜浪荡山间,寻着丧失的后代。我虽追至此处,却已变样。她要寻的是稚儿川子,而不是现在的顾深。”
苍霁缓化人身, 他的臂从净霖腰侧探出, 脖颈渐贴净霖颊边, 肩膀仿佛变得更加宽广, 待到腿也现出来时, 已能完整将净霖纳藏在怀中。暗中间妖物新筑人身, 一如他当日所愿,变得更高大,已经远超净霖。
顾深引他二人于院中,在新扶的树下围桌而坐。顾深斟了粗茶,道了个“请”字。
“一句话?”
净霖即便埋了头,却仍感觉花瓣无处不在。他接二连三地打着喷嚏,便感觉头上一沉,盖上了一件衫。
“两位欲往那边?”顾深说,“见那日神明发怒,怕对你二人多有顾忌。”
苍霁脱泥而出,四周草已至膝。群山间万枝放花,紫粉色云海普通的染就群山。飞禽走兽各奔此中,神态闲适,灵动自在。番薯坐在藤上,小野鬼们舒畅地滚地玩耍。山神的低喃窃语构成独特的曲调,他由稚儿们环绕着,拖着庞然身躯,坐在草顶用藤条编织花环。
苍霁展开眼, 耳侧便能闻声几里以外的虫鸣,那些曾经细不成见的藐小倏忽放大,变得清楚可闻。苍霁体内热流经转, 灵气汇于四肢百骸,利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。
他道为何俄然梦见了净霖的过往,原是这铃铛用来迟延时候,待他一醒,这家伙便又跑了!
“这倒也是。”苍霁又说,“铜铃又跑了,下一次该去那边寻?”
番薯滚地,外相蹭在草间,举着爪说:“走啦。”他歪头,“他说他找到了娘,倒是哭着走的……你去那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