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门[第4页/共6页]
露生心下惊奇。王亚樵的威风他见过,杜月笙的场面他也领教了,只道洪门堂主势派不该弱于这二人,不料盘龙卧虎之地倒像菜市场的街坊,这会儿不晓得该用甚么神采走路,又听不懂粤语,但觉路人是热忱的意义,只得内疚笑道:“婶子有空请来听戏。”
露生和蔡廷锴都站起来:“何必如此,打趣罢了。”
三人欢乐坐下,不免叙些旧话。本来蔡廷锴受蒋秃顶所害,海内通缉逮捕,他是以远渡重洋,到美国来出亡。司徒美堂敬他是十九路义兵首级,将他请到家中,日夜贴身庇护。
露生不由笑道:“五叔和总统订交十年,背后里也感觉他不刻薄?”
――司徒心中一震。
当初我是不肯国度受辱,不肯我敬爱的昆曲献媚于人,以是我回绝。但总统那番话,不卑不亢、见地高远,我在他如许的人面前演出,如果借戏来耀武扬威、自大于人,那和我瞧不起的人又有甚么辨别呢?”他言语和静,态度却极风雅:“国强国弱不靠唱戏来自欺欺人,人既敬我、我当敬人,我能不亢,方能不卑。”
那天杨参赞来,给他留下十二个字,写完即用墨水泼去。这十二字惊心动魄,露生见他神采极严,料定再问也问不出甚么。干脆本身坐下来思惟――越想越出题目。
忽听背后有人笑道:“江湖上的话,白老板也喜好看么?”
露生微微游移。
司徒美堂闻言,实在看露生两眼,揣测半晌,淡淡一笑,“白老板太客气了,先坐下说话。”他将宝剑搁在两人当中的茶几上,“你送我这么厚的礼,想来本日是有求于我,这件事恐怕也不是甚么轻易办的事情――你且不要忙着说。我也有一件事,非常猎奇,你本日既来做客,老夫想劈面就教你。”
露生只得依言坐下:“就教不敢,先生叨教。”
少年引着他绕进一间花厅,说:“五叔平时不在这里会客,都在楼下的办公室,这里温馨一些,您先坐着等一会儿吧。”
唐人街这么好的地段,当然要开餐馆啦!
“按行里的端方,原是下次再演的时候,请您一个好座儿。”露生笑道:“只是老先生侨居美国,我又不是长住这里,是以登门叨扰。能得见您一面,也是我的幸运。”
露生回过身来,公然恰是司徒美堂。
露生未想这习武粗人,竟然对戏文也有观点――虽说观点得不通,倒是有话直说、热诚敬爱。动了谈兴,不免将来时挂怀的事情稍稍放下,向司徒嫣然笑道:
至于他为甚么要来,先且按下不表。方才司机说他不该一小我过来,这倒是大实话――但策画起来,谁能陪他来呢?沈月泉年龄已高,承月鲁莽、且又太小,麒麟童是决计不能让他来的,万一有个不对,岂有后辈让前辈陪着赴险的事理?俞振飞也是一样。
司机叫了他几次,都是不该,只好尝试着再叫一声:“白老板,睡着了么?”
“都是道上的人,谁能不熟谙谁?”司徒朗声大笑,“这事说来话长。三年前我返国,跟蔡廷锴将军见了一面,他和九光都提起你们。厥后九光被通缉,我这边很晚才接到动静,劝他来美国,他老是不肯――幸而你和金公子援救。这几年我一向想着见见你们,不为别的,很想看看你两人是多么人物。谁知不必我去,竟然是小罗斯福请你来演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