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[第2页/共3页]
无何,学使案临,苦无资斧,薄贷而往。途遇一人,伏候道左,聘请甚殷。从去,见殿阁楼台,弥亘街路。既入,一王者坐殿上,邵伏拜。王者霁颜命坐,即赐宴饮,因曰:“前过华居,厮仆辈门路饥渴,有叨盛馔。”邵惊诧不解。王者曰:“我忤官王也。不记尊堂设帨之辰乎?”筵终,出白镪一裹,曰:“豚蹄之扰,聊以相报。”受之而出,则宫殿人物一时都渺,唯有大树数章,萧然道侧。视所赠则真金,秤之得五两。考终,止耗其半,犹怀归以奉母焉。
细柳娘,中都之士人女也。或以其腰嫖袅敬爱,戏呼之“细柳”云。柳少慧,解笔墨,喜读相人书。而平生简默,何尝言人臧否;但有问名者,必求一亲窥其人。阅人甚多,俱未可,而年十九矣。父母怒之曰:“天下迄无良匹,汝将以丫角老耶?”女曰:“我实欲以人胜天,顾久而不就,亦吾命也。今而后,请惟父母之命是听。”
怙至家,犹恐母怒,膝行而前。母顾曰:“汝愿遂耶?”怙零涕不敢复出声,福亦同跪,母始叱之起。由是痛自悔,家中诸务,经理维勤;即偶惰,母亦不呵问之。凡数月,并不与言商贾,意欲自请而不敢,以意告兄。母闻而喜,并力质贷而付之,半载而息倍焉。是年福秋捷,又三年登第;弟货殖累巨万矣。邑有客洛者,窥见太夫人,年四旬犹若三十许人,而衣妆朴实,类常家云。
怙最钝,读数年不能记姓名。母令弃卷而农。怙游闲惮于作苦,母怒曰:“四民各有本业,既不能读,又不能耕,宁不沟瘠死耶?”立杖之。由是率奴辈耕耘,一朝晏起,则诟骂从之;而衣服饮食,母辄以美者归兄。怙虽不敢言,而心窃不能平。农工既毕,母出资使学负贩。怙淫赌,动手丧败,诡托盗贼运数,以欺其母。母觉之,杖责濒死。福长跪哀乞,愿以身代,怒始解。自是一出门,母辄探察之。怙行稍敛,而非其心之所得已也。一日请母,将从诸贾入洛;实借远游,以快所欲,而中间惕惕,唯恐不遂所请。母闻之,殊无疑虑,即出碎金三十两为之具装;末又以铤金一枚付之,曰:“此乃祖宦囊之遗,不成用去,聊以压设备急可耳。且汝初学跋涉,亦不敢望重息,只此三十金得无亏负足矣。”临又嘱之。怙诺而出,欣欣意得意。至洛,回绝客侣,宿名娼李姬之家。凡十余夕散金渐尽,自以巨金在囊,初不料空乏在虑,及取而所之则伪金耳。大骇,失容。李媪见其状,冷语侵客。怙心不自安,然囊空无所神驰,犹翼姬念夙好,不即绝之。俄有二人握索入,骤絷项领,惊惧不知所为。哀问其故,则姬已窃伪金去首公庭矣。至官不能置辞,梏掠几死。收狱中,又无资斧,大为狱吏所虐,乞食于囚,苛延余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