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、迎驾[第1页/共4页]
顾荣他们都是江东土著,广有田产,是真正的大地主、地头蛇,并且听得懂我们说话啊,你不要命啦,竟敢这么大声儿指责他?
先前设问的士人不由大惊小怪起来:“莫非说他们想要落跑不成么?!”
建业外城北起鸡笼山、覆舟山,东到燕雀湖,西近石头津,南跨秦淮河而至长干里,占空中积非常广漠,但直至吴亡,都只要低矮的土墙环绕罢了,乃至于部分外郭竟然是插竹为篱。别说毫无一国之都的气势了,就连乡间地盘主的坞堡都大有不如。
——司马睿的亲信,乃至能够说是真正的建业城统治者王导王茂弘,以及才刚被人悄悄谩骂过的顾荣顾彦先,也鲜明在列。
不久前有动静传到建邺,说胡贼石勒亲率数十万精兵,屯扎在葛陂,欲图南侵——并且这回的目标不是荆襄,恰是我们建邺。这火线兵戈是胜是败,战报还没有传返来,就忽见五王欲待离城而去……不会是吃了个大败仗,以是那些北伧坐不住了,筹算落跑吧?
所今厥后末帝孙皓就住得很不爽,执意迁都武昌。但谁想老百姓却对这座半开放式的都会很对劲,官方遂有俗谣,说:“宁饮建业水,不食武昌鱼;宁还建业死,不止武昌居。”终究孙皓只得灰溜溜地又迁返来了。
琅琊王司马睿站立在行列之先,见到这贵妇人不由是热泪盈眶啊,仓猝小步趋前,然后一撩袍服,竟然拜倒在地,口称:“侄儿恭迎叔母!”前面诸人见状也几近全都拜倒,唯独鹤立鸡群着三个:西阳王司马羕、南顿王司马宗和汝南王司马佑。
但是随即就有人提出了分歧的定见:“或贼兵尚远,故欲自石头津乘舟,先西上再南遁,亦未可知也……”你们不走我可要走了,我家大业大,清算起来比较费事……
司马睿不敢沾婶婶的手,对方一虚搀,他也就顺势起了身,但腰仍然躬着,手仍然拢着:“族礼不成废也,叔母是长辈,孤自当跪迎——都是孤无德无能,乃使叔母陷身险境……”说着话眼泪真掉下来了,从速抬袖子去擦。
至于彭城王司马纮,他比司马睿还低一辈儿呢,天然当跪,并且称呼裴妃也是——“叔祖母”。
此中一人就问了:“琅琊王盛排仪仗,不知欲往那里去?”但是朋友们跟他一样,全都是白身,这题目天然也没人能够答复得了,只是纷繁点头:“北伧之事,谁能晓得。”随即又有人恨声道:“都怪顾彦先(顾荣)那老匹夫,勾引北伧南来,掠取我等地步、房屋、饭食,是可忍……”这个胆小的家伙话没说完,就被朋友捂住了嘴巴:“慎言!北伧犹可说,南贼不成骂。”
世人三五成群地扎堆,低声扳谈。时候不大,忽听船埠上有人高叫道:“来了!”随即便见一条庞大的楼船自上游排波踏浪而来。不管藩王还是官僚,都从速清算衣冠、掸净浮尘,然后按身份凹凸列着队向前迎去。
行列颠末集市,士民百姓纷繁站立在道旁,引颈而望。这年代朱紫出行,还没有店铺上板、住民闭户的“净街”传统,只要别靠得太近,便任由围观,乃至是指导批评;而老百姓平常文娱糊口窘蹙,三不五时围观朱紫出行行列,也就成为一种可贵的消遣——不但仅是八卦心炽燃罢了。此俗旧已有之,并且涵盖天下,不是南人独占的传统——想当年秦始皇出巡,项籍、刘季等草民就也能站在道旁看西洋景,由此还传播了“彼可取而代之”、“大丈夫当如是也”两句千古名言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