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·妖姬[第2页/共3页]

凡人闭气不过数息，武功高强、内息绵长之人可屏息长达小半个时候，可她全然沉浸在血水中，连头也不露，过了整整一个时候也没见挣扎，仿佛鼎里的是一个死人，不畏冷热也无需呼吸。

“往哪边走？”

傅渊渟嘴上嫌弃，到底还是念着便宜义子一番美意，起家去端碗喝了。

密室里只剩下老妪一个活人。

一刹时，老妪明白了杜鹃为他赴死的启事，她在这十二年里变成了那块被水滴穿的石头。

饶是如此，她也满心光荣，若不是本身功法非同平常，又赶在这特别的期间，恐怕她就算用了龟息功也骗不过傅渊渟，能以此孱羸之躯从这老魔面前满身而退，委实是劫后余生。

“西北。”顿了顿，傅渊渟像是想起了甚么，唇角勾起一个至心实意的笑容，“趁便，带你去见我的一个老朋友。”

想到这里，她干脆摒弃邪念，不但乖乖把汤喝了，另有了闲心给薛泓碧一个正眼。

最首要的是，这老妪体内经脉滞涩，任督两脉未通，丹田沉郁，八穴不开，并非身怀内力之人。

事不宜迟，老妪立即解缆，却没走通衢小道，而是直奔仓房不远处那口水井，踢下一块毫不起眼的石砖，水位立即降了下去，借着头顶月光，模糊可见下方井壁内的一扇暗门。

她赤足迈过满地尸身，走到外室找到一面镜子，镜中映出白玉雕成似的少女花容，五官表面虽还青涩，已美得令民气服，如果再成熟一些，不知多少人要为她心荡神迷，只看她一眼，就忘怀了人间炊火。

《清闲游》书曰：“藐姑射之山，有神人居焉。肌肤若冰雪，绰约若处子。不食五谷，吸风饮露，乘云气，御飞龙，而游乎四海以外。其神凝，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。”

老妪纵身一跃，双脚撑壁稳住身材，抬手将门上的蛇首浮雕转动一圈，暗门便悄无声气地翻开，流泻出暗淡的灯光，留守此中的六名黑衣人见是她来，收起兵器躬身道：“拜见楼主！”

若在平时，薛泓碧也没恁多耐烦，只是他才得知杜三娘的死讯，满腔悲哀无处宣泄，又见这老妪实在不幸，便坐在床边，亲手舀了鱼汤一勺一勺地喂她。

脉象踏实，微小不该。

做完这些，他们又向老妪行了一礼，竟是横刀自刎当场。

傅渊渟本来不通医理，何如这些年来存亡来去，多伤自成医，兼之这老妪经脉间空虚孱羸，使他等闲就能探出脉象，恰是号称“无根之脉”的鱼翔脉，凡此脉象者气血两亏、阳尽阴虚，更遑论病者乃一久病白叟，即便是妙手回春的神医在此，也不过能替她多延个一年半载。

直到子时来临。

她一面说着，一面声泪俱下，恰到好处地避过傅渊渟的打量，放在被褥下的另一只手已经紧握成拳，却不敢表示出半点防备。

“呼……”老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，伸手撑住床榻缓缓坐起家来，竟有半晌的头晕目炫，胸腹中更是火烧火燎，本就衰老的身材更是干枯得不成模样，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散她的骨头。

他忙前忙后，连坐下的工夫都没有，才让本身不至于沉浸在哀思中。

傍晚将近的时候，半倚在床上听他讲故事的老妪俄然歪了身子，脑袋沉沉压在他肩膀上，充满皱纹的手掌也垂落下来，像枯萎式微的干花，清楚近在天涯，却无呼吸相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