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章 过往[第1页/共2页]
巧月先命小丫环拧了帕子来给茵茵净面,待净完面擦干了,她细细端了一端茵茵的脸,而后取了最左边色彩最浅的胭脂盒,揭开,从里挑出一小指甲盖浅珍珠红的胭脂,在掌心抹匀了,再轻拍在茵茵脸上……
彼时他被贬扬州,表情愁闷没法排解,同僚孙尚明看不过眼,领了他去本地最大的青楼怡红院喝酒解闷。
镜台上放了一把枣红木梳和一雕花金饰盒,右手边则整齐码放着十几个珐琅彩脂粉盒子,其上篆刻的斑纹形状一模一样,色彩倒是由深至浅的金色。
思及此,再看镜中妆容精美的本身,只感觉讽刺。
人生至悲,莫过于此。
以后更发明她的诸多好处,不但琴棋书画、连庖厨女工也样样都会,懂很多又不如陆夫人那般狷介自恃,反而善解人意,这善解人意里比邱姨娘多一分和顺,比孙姨娘又多一分文雅,是以他酷好她。
他是个端肃的人,长到二十有七的年纪,也未曾逛过秦楼楚馆,进了怡红院就跟个愣头青似的,点头不迭,道这楼里乌烟瘴气,不是解闷的好去处,直到孙尚明为他叫来了怡红院的头牌花魁——春娘。
夏季的下午便是出了日头也总阴沉沉的,陆润生的书房由两间屋子打通,非常宽广,但书架上麋集码放的古籍,把窗台照出去一些亮光遮挡了,是以阁房便显得暗淡。
恰好这时有小丫环出去禀报巧月,说邱姨娘和孙姨娘各自派了人来请陆润生畴昔她们房里安息。
巧月心道这位六蜜斯也太多礼了,微微一笑道:“这是奴婢的本分,”说罢退出房门,把衣裳送去书房……
茵茵由此想到本身娘亲,而后又自但是然想到本身身上。
茵茵方才哭了一场,花了妆,巧月便领她去了本身的屋子,为她重新理妆。
一进里屋,茵茵便觉面前大亮,屋里陈列整齐而美妙,起首映入视线的便是她那可容两人平躺的花梨木攒曲尺围子架子床,床上挂的茜纱帐子用银钩挽了起来,暴露床上的安插,金丝绒绣被和叠得整整齐齐,同色枕头旁是一柄玉快意和个铃铛模样的东西,茵茵不敢细看,跟从巧月的步子,视野也转到了靠墙那扇花梨木镜台前。
直看到巧月呈奉上来的衣裳,他的眸子子才动了一动,而后便愣愣看着那衣裳,眼泪瞬息从眼眶里迸出来。
先前在那扬州小院,父亲也不常来,当时她总觉得父亲公事繁忙,想着等他闲了便能来看她了,现在回到陆府,终究离得父亲更近,但是真的更近了么?
他的魂儿被勾走了,以后便常帮衬怡红院,听春女人唱曲儿,他晓得了她的原名叫宋月娥,晓得她是罪臣之女,有高洁的品德和不凡的才学,最后,他终究瞒着家里,冒天下之大不韪为她赎身,为她买宅安设。
巧月淡道:“老爷在书房,传下话来谁也不见,连我也不敢去打搅。”
陆润生已换了身玄色便服,正坐在紫檀透雕夔凤纹画案后,脑袋半垂,身形疲劳,几近与暗色融成一体。
翩若惊鸿,矫若游龙,荣曜秋菊,华茂春松……见了她他才知《洛神赋》所言不虚。
厥后他们有了女儿,又有了儿子,那是独一一个生出来无病无痛的孩子,对于本就少子的他,这不能不说是个欣喜。
茵茵点头,“那就有劳巧月姐姐了。”
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,对女人也不大花心机。茵茵的母亲不过是他当年得志时的一个安慰,但是民气老是肉长的,经年累月的相处,便是石头也处出豪情了,特别是对那样一个善解人意又出身不幸的女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