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为奴[第2页/共2页]

茵茵正在后院帮厨，不管宴前宴后，厨房里老是最忙的，“茵茵，你手脚也忒慢了，早前叫你把那盆里的白瓷碟洗了到现在也没动静！”

“三蜜斯只知吟诗作画，又不睬事，主子可不就放肆起来了？”

……

“有现成的还另做甚么？我们四蜜斯要吃，她的再另做就是，”说完便上手了。

两人在边上叽叽咕咕，时不时往茵茵身上瞟一眼，垂垂茵茵也发觉了。

茵茵哦了声，把两根枯燥的竹节填出来，噼里啪啦几声，火光大盛，把她的双手映照得通红，胡萝卜一样。

这时，一着香色短袄的小丫环打着灯笼出去了，那是在三蜜斯院里服侍的秋兰，常来厨下要东西。

不过她不甚在乎，诸如此类的群情她听了有小半年了，开初还会忍不住哭鼻子，现下只当没闻声，冷静回身从柴堆里遴选最好燃的竹节，扔进炉灶。

“茵茵……”

刘大娘是个厨娘，不像旁人那样拉帮结派，她只顾埋头干活儿。

茵茵忙得脚不沾地。

秋兰一走，她便立即丢开手，唤茵茵：“去切个梨子来，拣那烂了不好的，”茵茵依言去了。

四蜜斯虽非嫡出，倒是府里最得宠的，吴家的不敢怠慢，陪着谨慎道：“四蜜斯要天然是尽着四蜜斯，”说着还搭了把手。

茵茵正用模型往红豆糕上拓花儿，闻声吴家的这一声，才记起来碗碟还没洗，正待放动手里的活儿，那头又在喊：“茵茵，红豆糕上的花儿都拓完了吗？前头要得急，该蒸上了！”

“哟？大人和小儿子都……”

新来的厨娘不懂，又问：“三蜜斯要吃冰糖雪梨，如何用不好的梨子？”

起初她娘还在时，每逢夏季便会给她熬这个阿谁汤，冰糖雪梨、绿豆汤、莲子银耳汤、冬瓜薏仁儿汤，她娘甚么汤都会做。闲暇时还教她做女工、习字、练琴，给她发言本子，那是她这平生中最欢愉的日子。

“茵茵，加点柴！”

四周新来的厨娘都成心偶然地拿眼睛瞟她，茵茵身子薄弱，穿的还是她自个儿带来的一件暗红色长棉衣，已洗得发白了，本来称身的，因回府后清减很多，穿在身上便显得又宽又大。另有那头天生乌黑稠密的秀发，本该像旁的蜜斯们那样梳个美丽的螺髻，却为了做活儿便利，学厨下妇人的模样在脑后挽一个低髻，用木簪子簪着。

茵茵沐浴换衣后便当即回了厨房，此时宴后的扫尾事情已毕，厨房里人去了大半，只剩几个值夜的厨娘在小声唠嗑儿，刘大娘不与她们一样，正独安闲案板上和面。

但是，彩云易散琉璃碎，世上的事老是不美满。

“那里是蜜斯要，清楚是底下服侍的指着蜜斯的名义要，大早晨的喝冰糖雪梨，亏她们想得出来！”

“可不嘛，差一步就登天了，可惜咯，没阿谁命！”

在厨下做粗活儿，夏季就没有不生疮的，茵茵这双手，本来也养得水葱一样，谁想回到本身家的第一个夏季，却生了冻疮，起先是食指，而后中指小指，最后十根手指都红肿了。

宴会是为庆贺府中老太太六十大寿而设，凡金陵数得上的世家、官绅、陆老爷的江湖和贩子朋友都前来贺寿，梨园子热热烈闹唱了五日。宫里也派下了犒赏，除金银玉器、绫罗绸缎、寿桃寿饼外，另有当今圣上的一副墨宝，可谓给足了脸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