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为奴[第1页/共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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茵茵一惊,转头看来人,一眼便认出这是四蜜斯身边的三等丫环抱琴,因生得比别个高起码一个头,茵茵见过她一次便记下了。
“三蜜斯只知吟诗作画,又不睬事,主子可不就放肆起来了?”
咕嘟咕嘟——
厨娘们都叹茵茵不幸,“十二岁细皮嫩肉的小女人,本该做主子的,却在这儿当烧火丫头,唉……”
“哟?大人和小儿子都……”
茵茵无事可做,便坐到灶前添柴禾,在夏季,这但是一项好差事。
“谁大早晨的还吃雪梨汤啊?”抱琴没在乎茵茵,只跟吴家的说话。
茵茵忙得脚不沾地。
刘大娘是个厨娘,不像旁人那样拉帮结派,她只顾埋头干活儿。
虽是名义上的蜜斯,大师使唤起她来可不含混,特别饭点前后,她老是忙得满头大汗,即便在天寒地冻的冬月也能把里衣湿透,这时刘大娘便会嘱她去换衣裳,“要冻着了,可不是好顽的。”
但是这无损她的斑斓,茵茵不是那类明眸皓齿的美,她的美是不成言喻的,更像一种氛围,如细雨中的莲花塘,烟雾昏黄,却又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,花叶一抖擞,便有雨露飞溅出来。
茵茵沐浴换衣后便当即回了厨房,此时宴后的扫尾事情已毕,厨房里人去了大半,只剩几个值夜的厨娘在小声唠嗑儿,刘大娘不与她们一样,正独安闲案板上和面。
“三蜜斯院子里的主子如许不讲端方?”
吴家的笑道:“你才来,不知此中原因,她是外室养的,也就是我们太太实在人,听闻外头的生了儿子,说陆家血脉不能流落在外,立即派了人去接,可惜她们运道不好,返来时连日大雨,行路艰巨,最后连人带马车跌进山谷……唉,就活下来这一个。”
金陵的冬月入夜得早,才交一更鼓,钞库街上的面馆酒楼便连续打烊,到戌时宵禁,官道巷道中已寂寂无声,此时天水巷深处的忠义伯爵府,一场大宴也至序幕。
正想着,一只翠绿般的手超出她的肩头伸出来,抓了灶台上的白布,把炉子上那双兽首山川纹汤锅的盖子揭开了。
新来的厨娘不懂,又问:“三蜜斯要吃冰糖雪梨,如何用不好的梨子?”
“茵茵,加点柴!”
不过她不甚在乎,诸如此类的群情她听了有小半年了,开初还会忍不住哭鼻子,现下只当没闻声,冷静回身从柴堆里遴选最好燃的竹节,扔进炉灶。
四周新来的厨娘都成心偶然地拿眼睛瞟她,茵茵身子薄弱,穿的还是她自个儿带来的一件暗红色长棉衣,已洗得发白了,本来称身的,因回府后清减很多,穿在身上便显得又宽又大。另有那头天生乌黑稠密的秀发,本该像旁的蜜斯们那样梳个美丽的螺髻,却为了做活儿便利,学厨下妇人的模样在脑后挽一个低髻,用木簪子簪着。
起初她娘还在时,每逢夏季便会给她熬这个阿谁汤,冰糖雪梨、绿豆汤、莲子银耳汤、冬瓜薏仁儿汤,她娘甚么汤都会做。闲暇时还教她做女工、习字、练琴,给她发言本子,那是她这平生中最欢愉的日子。
四蜜斯虽非嫡出,倒是府里最得宠的,吴家的不敢怠慢,陪着谨慎道:“四蜜斯要天然是尽着四蜜斯,”说着还搭了把手。
“是三蜜斯咳嗽,说要吃这个润肺,”吴家的回。
此中一新来的不解,悄声问吴家的,“那小女人生得真不赖,如何没分到二门内服侍,在这儿蹉跎芳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