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8章 游子（续）[第1页/共3页]

第一次睡火炕时，奉书死活不敢上去，只怕一觉醒来，本身就变成了香喷喷的大烤活人。过夜他们的那家仆人直笑，跟她讲授了半天火炕发热的原委，又向她连连包管，说他们一辈子都是睡在炕上的，她这才半信半疑地爬了上去，留了个心眼儿，把一条胳膊和一条腿悬在了内里。如许就算出了变乱，也不至于被全部烘熟。

“你去过吗？”

杜浒点点头，“靖康之变今后，宋金便以淮水为界，对峙了一百多年。岳飞、韩世忠、刘锜，都是当年屡建功劳的名将，兵马平生，企图北定中原，可惜……”

但是醒来的时候，就变成全部身子都贴在褥子上了。

固然杜浒说，北方也曾在大宋的边境以内，但一过淮河，奉书还是立即便有陌生之感。大地是荒凉而空旷的，偶尔见到的树木，也全都没了叶子，张牙舞爪地伸展着光秃秃的枝条。在一望无边的荒漠里，孤傲的旅人仿佛沧海一粟，踏着漫漫枯草，路途永久没有绝顶。就连呼吸的氛围也比南边要粗砺和枯燥。偶然候，走上一整天，都看不到一处炊火人家。

那达鲁花赤的车仗拐了个弯，在一个圆顶小楼中间停下了。那色目长官前呼后拥地进了去。

杜浒笑道：“小丫头，你这是在考我呢？我又不是北方人，如何晓得？”

“他们跑到我们汉人处所做甚么？”

奉书故意想去问问，但想到那一记鞭子，还是撤销了这个动机，内心只想：“北方人真古怪。北方的怪事真多。”

杜浒却也说不上来，皱眉猜是畏兀儿人、天竺人、波斯人，又都感觉不像，最后说：“总之，都是蒙古治下的地界上的人，谁分得清呢。”

但是这些做礼拜的色目人举止安闲，看起来也不像中邪。并且，中间的百姓仍然走路的走路，歇息的歇息，没人表示出惊奇的模样。

“自有汉人做他的部下，帮他传译。”

奉书从没见过那样的修建，用力拉杜浒，问：“那是甚么？”

几个达鲁花赤的侍从候在那小楼内里，听到歌声，纷繁从身边拿出软垫，就那么当街跪了下去，面朝西方，朝着一个并不存在的佛爷叩首，然后双手合十，仿佛是在虔诚地祷告。

杜浒听她好久不说话，早猜到了她内心的小九九，笑道：“如何，看上我的被窝了？”

“那蒙前人的故乡，又是哪儿？”

倒是杜浒看着有点眼馋：“不喝了？剩下的给我。”

另有些男人，头上固然梳着汉人的发髻，却能较着看出头发整齐不齐，像是被不谨慎斩断过一样。杜浒悄悄对她说，那定是幸存的女真人。他们本来像蒙前人一样剃发梳辫，但为了回避蒙古的搏斗，很多人留了头发，穿了汉衣，冒充汉人，渐渐的就也和汉人没辨别了。

直到五六天以后，他们才走到了另一个阛阓。杜浒用一起上打来的虫蚁鸟雀换了一件旧棉衣，给奉书穿上。他本身只是一身单衣，奉书问他冷不冷，他说没事。

杜浒叹了口气：“小臭丫头，真是一刻也不让我费心。”说着穿了鞋，站起来，“去吧。”

“金国？”就是岳爷爷平生与之为敌的女真人国度？

那天直到睡觉，他也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。

不是应当加糖吗？就算甚么都不加，也应当是好喝的啊，为甚么这内里还竟然有咸咸的葱香味儿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