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谓死可憎，谓生可喜[第3页/共4页]

她看到那衣服的领口结着暗黑的血渍，模糊猜到了那衣服的来源，满身立即起了鸡皮疙瘩，小声道：“我不穿。”

那懒洋洋的声声响了起来：“像你这般弄，一会儿我就赢了。”

蝎子似才发觉不当，撇撇嘴，仿佛在说：“蜜斯就是多事。”转头对壁虎道：“去给她找身衣服去。”壁虎一溜烟地去了。

她张口要答，内心却俄然警戒起来，小声问道：“你不……不熟谙我？”

一个小鞑子兵。她冒死想要推开他。

一双手又将她翻了过来。她呆呆地看到一片蓝天。

胸中堵得要命。她感到一双手在她胸前又压了两压。脏腑间涌起一股独特的感受，鲜血顺着压力流出了她的口鼻。不，那不是血，那是带着泥土味的水。

她再转头一看，吓得大呼起来。给她喝水的那人头戴圆皮帽，身穿蒙古袍，是个鞑子兵！

蝎子微微沉下了脸，“如何，你赢了，我们也救她了，你还想如何？”

剧痛却并未停止。那女孩双手握住着她的伤腿，摸索着断骨的位置，玩弄起来。她痛得满头大汗，忍不住大哭。

蝎子眉头一皱，眼中又呈现了那种嫌恶的神采，“是要我给你请个裁缝来，做花衣裳花裙子吗？不穿就光着！”

肋骨骨折，倒不像腿骨折断那般难忍，只是模糊钝痛。是以她一声不吭，任蝎子给她持续牢固好。

“唔，肋骨断了。”

那仿佛是大哥的声音……不，口音不对……

她踌躇了。随即一阵剧痛从腿上传过来。

奉书顺着他的目光一看，更是吓得小声尖叫。又是一个鞑子兵，帽檐上面一双亮亮的眼睛，懒洋洋地一眨一眨。

那手随即又拍上她的脸，一个男孩的声音道：“喂，你醒醒！”

本来是如许。她想说，爹娘没死，只是一时来不及管她。但是一张嘴，却变成了委曲的哭泣，眼泪也止不住流了下来。

有人捂住了她的口鼻。有人箍住了她的满身。有人朝她的双太阳穴狠狠击打着。有人在用刀砍她的四肢。她听到天国里雷声隆隆，鬼怪化作黑烟，从她的鼻孔钻出来，又从她的眼睛钻出来。但她的眼睛是紧闭着的。那黑烟因而在她的脑筋里左冲右突，将头骨撑得几近爆裂。满身像被浇了沸油普通，她只感觉本身稍稍一动，骨头就会从皮肉中剥离出来。她的头定是被烧红的铁钳夹得变了形，在燃烧的岩石上咚咚敲打。

“才怪。”那女孩头也不抬，道：“胳膊腿儿多让人弄断几次，你也会了。”

“娘……”这是她讲出的第一个字。

她赶紧叫道：“你们去哪儿？”

又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：“出一声有甚么希奇？要能展开眼，才算你赢。”是个略带沙哑的女声。

“我要我娘……”

“唔，爹也死了，不消叫了。”

“哼，兵荒马乱的，你爹娘如果没死，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给人丢下河去？要不是你给冲到一块石头上，我兄弟又眼尖，哼哼，你现在早去见你爹娘了。”

“你娘死啦！”

好疼。每说一个字，胸口都像火烧一样，忍不住的咳嗽。

那女孩嘲笑一声：“叫我呢？”

那女孩鄙夷地看了她一眼，又问：“你多大？”

“还好，脑筋没坏。喂，你叫甚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