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1章 二婚[第1页/共3页]

这老妇姓张，传闻是我那位新姑氏的亲信，特地从雍都赶来为他们主公的宗子筹办婚礼。

这是没有体例的事，我在长安的时候，魏郯的父亲魏傕在洛阳任北部尉，而他的祖父魏谦固然曾官至太尉，却已经告老在野。在大小官吏多如牛毛的长安，一个洛阳北部尉的儿子，即便他的出身也算高门，也仍然像牛毛里的一只虱子那样虚无。

“将军，该合卺了呢。”幸亏这时张氏开口，我听到面前的男人应了一声。

魏傕把我要来，是要把我嫁给他的宗子，魏郯。

“将军……”那身材坚固而沉重，我被压得难受，想把他推开。

“你见过我？”我问。

伶人的吹打，士卒的笑闹，集约而稠浊。隔着行帐传来，更显得四周死寂一片。帐内的统统都很简朴，一榻，一案，一席，前面一只漆屏，中间还立着整套锃亮的甲胄。

傧者指导她们隔案对坐，摄衽洗漱以后，赞者唱起祝词，二人分食盘中的肉，又饮下各自半边匏瓜中的酒。苦味伴着酒气满盈在口腔，我的眉头皱也不皱，用力咽了下去。

周遭温馨极了，我听到内里的军士仍在笑闹，并且能感遭到上方一道目光将本身脸上的每一寸扫过。

我记得上一次结婚的时候并没有如许的状况。那位夫婿不堪酒力，被人抬出去的时候已经像一滩泥，合卺酒都是第二天赋补上的。

没甚么可慌的，因为不是第一次。一样的蜜烛，一样的嫁衣，乃至嫁奁还是那些箱笼都未几很多。两次嫁人，前一番是从长安嫁到莱阳，此次，婆家把我嫁给了别人。

我将手中纨扇半遮，低头不语。

背着光，那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。

不晓得是他喝了酒还是我脸上大红明白的脂粉涂得像个妖怪，他看了我好久，久到我低着头都感觉心底开端忐忑。

一名侍婢过来把我搀起，我眼观鼻鼻观心，缓缓迈步，身上的璎珞环佩撞击出清脆的叮叮声。

我抬眼。

嗯……唇形挺标致，不宽不厚，有点薄；脸型也不错，前庭饱满，鼻如悬胆，很有几分长安纨绔引觉得豪的那种精美——不过很可惜，他的肤色有些黑，并且眉毛太直太浓，眼睛太黑太深，特别看着人的时候，眼底像藏着锋利的锐光……

兵临城下，莱阳城内一片发急。韩恬的降书递出去，魏傕没有回应，却以当年同朝之谊为名，在军中设下酒宴，“请”韩恬出城话旧。

一句话点醒韩恬，他唯唯连声，第二天就把傅寔的女儿傅嫤送到了营中。

正如二兄畴前说的，装模作样是我的本性。

脑海如同绷紧的弦，我传闻过这会很痛，严峻的第二天都不能下地……

我愣了愣，展开眼睛。

“傅嫤。”他开口了，声音低而迟缓，“司徒傅寔之女，传闻你父兄押往法场之时，你披麻带孝，一起丧歌相送，世人皆觉得孝烈。”

很不幸，虱子也有变成吞人大虫的时候，现在，我就要嫁给如许一只大虫。

张氏正领着几名侍婢东摆摆西放放，内里的声音突然清脆，一阵冷风入内，烛光摇摆。

“不错。”我安静地浅笑。

面前只剩下纨扇上洁白的经纬，踏云衔花的雀鸟前面，只能看到金黄的暗光氤氲流淌。

看得出这里住着一个筹办随时拔营的仆人，只不过姑息婚礼的需求，榻上结了五彩新帐，地上铺了丝毯，案上摆了合卺之物。这极尽简朴的统统，彰显了他对这个婚礼的全数诚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