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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震放下酒碗，冯实离座刚要去看看，就听门口有人尖声大呼：“冯实，你给老娘滚出来！”

冯实眼圈泛红。那对儿镯子，是他攒了好久钱才给媳妇补的聘礼，媳妇可宝贝了，日夜不离身。

萧震生来耳聪目明，也恰是仰仗过人的耳力，他才在疆场上多次躲过背后的刀枪。

女人声音尖细，模糊带了哭腔。

北地天寒，刚进十月，老天爷就下起了鹅毛大雪，倏忽之间，彰城家家户户的屋顶上便覆盖了一层厚厚积雪。百姓们纷繁关上大门，赖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取暖，有媳妇的搂媳妇，没媳妇的抱着枕头也欢愉。

冯实乃江南扬州人，这是他来北方的第二年，再次看到雪，他还是忍不住喟叹：“这雪真大啊，不像我们故乡，下雪跟下雨似的，一下雪锦娘就骂人，嫌迟误她做买卖，我就劝她，气候不好我们就歇息，我又不是养不起你，她说她就喜好赢利……”

苏锦挑眉，凤眼锋利。

冯实恋恋不舍地穿鞋，冒雪去了前院。

小妇人约莫十八.九岁，生了一双标致的丹凤眼，细嫩嫩的脸颊冻得惨白如纸，更加衬得那两弯眉毛画上去的一样，乌黑纤细，扁着的小嘴儿饱满鲜艳，好似刚洗洁净的新奇樱桃。现在她裹着暗红色的棉被坐在纷繁大雪中，好像一朵迎雪怒放的海棠。

饭还没吃呢，冯实强行忍住了，低声解释道：“大人廉洁，从不收受贿赂，俸禄也大多用来给营兵添置冬衣了。”

“拼集吃点吧。”冯实奉迎地替她夹菜，“看你都瘦了。”

“嗯……啊……”

萧震生在北地，早就听闻江南四时如春，是以也能了解苏锦母子的景况，叫冯实放心照顾家人，不消讲究虚礼。

冯实冲动满脸通红，瞅瞅门外，难以置信地结巴道：“大人，那，那仿佛是我媳妇！”

上房，萧震确切早早睡了，只是睡着睡着，俄然听到一声怪叫。

苏锦也想，但这不是自家，她一来冯实就半天不出去，萧大人会如何想？

苏锦一看就晓得他在想甚么，说实话，被丈夫这么盯着，她也有点馋。

如许的娘俩，别说冯实，守门的侍卫瞅着都心疼！

“走吧。”萧震估计这雪起码要下两三天，留在虎帐他也没事干。

闻声的，倒是断断续续的女子吟叫，泛动着飘进窗缝。

“不急不急，大人最体恤部下，你们冻成如许，我去跟他说一声，晚两天也没事。”查抄过娘俩脚上触目惊心的冻疮，冯实可舍不得让他们再刻苦。

北地贫寒，千户固然是正五品的武官，但府邸也只要三进罢了。进步是兵器库、萧震措置军务待客的处所，最后一进留给萧震将来的女眷，现萧震住二进的上房，冯实住东配房。实在配房本该属于萧震子嗣，只萧震光棍一条，又不太重端方，便随便安排了。

喝了酒，娘俩垂垂和缓起来，终究不抖了。

苏锦懂了，萧大人与戏文里的好官一样，都没钱。

持续数月驰驱，吃饱喝足，五岁的阿彻撑不住睡着了，冯实搂住媳妇，急不成耐。

冯实是五短三粗身材，脑袋大肩膀宽，中间仿佛少了一截脖子，站在高大矗立的萧震中间，更显得他矮小如墩，没少被同营的兵士嘲笑。

萧震点头。

“锦娘，真的是你？”冯实扑到车前，做梦似的看看媳妇儿子，眼睛快不敷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