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二三。剪辫[第2页/共3页]

他抬起眼睛，看了一遍四周的族人，又笑了一下，对谢修庆道：“叔爷记得我们家是如何变成镇江人的，老祖宗给本身改了个名字，讳朽臣，还只敢写在牌位上，这‘臣’是‘臣’给哪一方，我到现在都不敢往明白了想。”

剃头匠暴露赧然的神采：“我不识字，我们家人也没有识字的，没有人来奉告我这些。”

徒弟从速弓着腰赔笑，拿毛巾蘸温水将那道血痕擦了，拿出十二万分的谨慎，贴着头皮刮下去一长溜。

谢修庆重重道：“我毫不会剪这个辫子，我要把它……”

有人重重哼了一声：“长毛当年也不准留辫子，没想到躲得过月朔躲不过十五，自家里头倒是出了个长毛！”

“都雅！”吴心绎从速拦住他：“等头发长出来就不消带了，现在择要着凉的。”

他又瞟了一眼谢修庆：“洪贼当真讨厌。”

谢修庆嘲笑道：“我说不能剪就是不能剪。我倒要看看，这整日喊着民主自在的阿谁民国当局，究竟给不给我升斗小民不剪辫子的自在，还是像当年那边长毛一样，不剪就砍头。”

谢修达笑了一声：“不成能答应你留辫子的，我们是汉人，如何能按满人的端方来？”

谢怀安对谢修庆道：“叔爷这是说那里话，您想剪就剪，不想剪留着也成，我们家不搞‘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’那一套，那是鞑子才调的。”

谢修庆道：“倘若民国当局真要强迫令公众剪辫子，那和洪贼又有甚么辨别？”

吴心绎被他都笑了，低声安抚他：“别怕，不会有人抓你，我们都稳定说。”

传闻这句话传自西京，某夜东西方同时有慧星划过，一名姓杜的文人看了，迸出一句：“彗星东西现，宣统两年半。”

一个院子都沉寂无声，大家都在看他，谢怀安低头看着掌内心的辫子，现出思虑的神采：“我曾经听到过这么一件事，说隔海相望的邻国朝鲜有一文人，名唤金钟厚，他曾经给拜见大清天子的使节洪大容写过一封信，说‘所思者在乎明朝后无中国耳，仆非责彼之不思明朝，而责其不思中国耳’，我先前一向想不通，明显满人做了天子，读的还是汉人的圣贤书，考的也是汉人留下的科举，如何就是‘不思中国’了。”

不消掐，不消算，宣统不过两年半。

一院子的人都往她那看，婉恬从速摆手：“没甚么，叔爷您持续说。”

谢怀续委曲的不可：“爷爷，外头好多人都已经剪辫子了，我跟着怀安哥出去谈买卖，一桌上就我俩留辫子，人都笑。这又不是犯法的事情，为甚么不见剪？”

剃头匠将头摇成拨浪鼓，又问：“我们留这辫子，本来不是汉人的端方？”

剃头匠瞪圆了眼睛看他：“杀头？就为了个头发？”

谢怀安总算弄清了谢修庆的意义，不由看向一向沉默无言的谢修达，他当年留守镇江老宅，与洪贼那帮人打仗比谢修庆更深，却没有谢修庆本日的狠恶反应。

谢怀安看了他一眼，嘴唇笑了一下，眼睛里却殊无神采：“当年豫亲王为个头发，连屠了几城，以是本日民国当局才会号令公众剪去发辫，是想剪去汉报酬满人做主子的标记。这么大的事情，这么快就被汉人忘洁净了。”

“还说甚么！”谢修庆指着谢怀徐道：“你明天如果剪这个辫子，今后就别踏进七府一步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