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0.第50章[第1页/共3页]
玉嬛不好出来,在门外站了一炷香的工夫,等里头敷了药再出来。
恰是初夏时节,绿槐高柳咽新蝉,薰风和暖。
这时节的雨真是说下就下,不过半晌,豆大的雨点便噼噼啪啪砸下来。
暴雨兜头淋下来,仆妇手忙脚乱地找人,梁靖唇角动了下,转眼即逝。
见玉嬛冒着雨跑出去,从速撑着伞围上去。
母亲冯氏本日去梁家做客,也是为这事。
幸亏院里热水常备,孙姑催玉嬛脱掉湿衣服钻进浴桶,拿枯燥柔嫩的巾子帮她擦头发。四顾不见随身服侍的丫环,便问道:“石榴呢?这么大的雨,也不晓得给女人撑伞。这如果着凉受了寒,夫人很多心疼。”
亲人和好友在永王的阴狠下挨个丧命, 他虽名震边疆军功赫赫, 却毕竟万箭穿心。
……
那小我面兽心,该当千刀万剐的恶贼!
——武安侯府梁家有秉承数代的侯爵,梁侯爷虽上了年纪不如何管事,宗子梁元辅倒是魏州都督,辖周遭八州兵马粮草的事,身兼魏州刺史的官职,又有个做永王侧妃的女儿,在周遭地界职位极高。
而他的身边雨水冲刷流汇,仿佛有赤色堆积,格外惹眼。
玉嬛轻喘了口气,指腹揉过眉心,下认识捏紧刚从宏恩寺求来的安然符袋。
瓢泼大雨浇得人浑身凉透,那伤势血迹更是令人惊骇,她手指颤了颤,稍稍游移了下,便决然叮咛随行的仆妇,“找人把他抬到近处的屋子,别叫淋雨,备些热水看看伤口。石榴跟我走,从速去请郎中。”
他握着剑临风而立,前尘旧事翻涌,眼底垂垂暗沉。
玉嬛总算放了心,在热水里泡得浑身舒泰,便换上洁净衣裳,喝碗姜汤暖暖身子。
朝堂夺嫡暗潮云涌, 东宫与永王各施手腕,世家为保住秉承数代的好处而排挤争斗,终究令百姓遭殃、民不聊生, 孤负了万千将士拿性命热血换来的边疆安宁。曾跟他许下婚约的女子灵动仙颜,叫人久久难忘,却终究丢失在机谋里, 葬身宫廷。
玉嬛身边有人壮胆,也不怕了,站在板床中间,打量那人的脸。
玉嬛吓了一跳,游移了下,还是壮着胆量畴昔。
直站到曙光初露,梁靖才回身入帐,取了压在案上的家书翻看。
孙姑声音一紧,“受伤的人?”
甬道两侧尽是积水,许婆婆上了年纪,虽有丫环搀着,也不敢走快。
梁靖神采冰寒,顺手点了灯烛将家书烧成细灰,而后告别世人,悄无声气地赶往魏州。
许婆婆是夫人冯氏的奶娘,在谢鸿外出为官前,曾陪冯氏住在淮南很多年。冯氏出身高门,谢家是淮南数一数二的世家,许婆婆见多识广,行事也慎重,平常孙姑拿不定主张时也常向她就教,从无错处。
石榴从速撑伞护着,玉嬛提了裙角,将安然符袋揣进怀里,进了门从速往里跑。
底下丫环笑个不断,逗它下来吃小鱼干。
玉嬛虽爱偷懒奸刁,却也晓得轻重。
只不过,他这经历也实在惨痛了些。
——是个受伤的男人。
而在这之前,天然是该循分守己,不肇事端的。
但是那些影象涌入脑海, 卷着数年光阴的起伏跌宕,不是梦境的芜杂混乱, 而是清楚清楚,每件事都有迹可循——
魏州城东南边尽是高门贵户,府邸园林相连,翘角飞檐,雕梁画栋,尽数掩在苍翠花木之间。一辆宝璎华盖的马车在僻静的角门悄悄停稳,四角香囊流苏微晃,留下淡淡香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