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.第2章[第1页/共3页]
奶娘孙姑心疼得不可,扶住她进屋,让人从速去熬姜汤。
府里的处境,玉嬛当然是清楚的。
又是阿谁梦!阿谁迩来总将她惊醒的场景——
玉嬛虽爱偷懒奸刁,却也晓得轻重。
仿佛是为印证,她话音未落,天涯便传来声闷雷,风嗖嗖的刮畴昔,异化着凉意。
魏州城东南边尽是高门贵户,府邸园林相连,翘角飞檐,雕梁画栋,尽数掩在苍翠花木之间。一辆宝璎华盖的马车在僻静的角门悄悄停稳,四角香囊流苏微晃,留下淡淡香气。
那边玉嬛求得许婆婆承诺,甚是欢乐,亦往这边望过来。
刚才那目光……是她的错觉么?
这时节的雨真是说下就下,不过半晌,豆大的雨点便噼噼啪啪砸下来。
风雨交杂,暴雨兜头淋下来,脚下的青石甬道到处打滑,仆妇手忙脚乱地去找人,谁都没看到那重伤将死的男人唇角动了下,转眼即逝。
而他的身边雨水冲刷流汇,仿佛有赤色堆积,格外惹眼。
而方才猝不及防的对视,她凑得那样近,表面打扮都清楚清楚——
前尘旧事纷涌,梁靖五指微收,半睁眼睛,看向阿谁跟他自幼许下婚约的女子。
玉嬛垂着脑袋,悄悄吐了吐舌头。
刚才大雨里惶恐失措,被那滩血吓得不轻,只看得出他眉宇间的刚毅,这会儿擦洁净脸上的雨水,这张脸便都雅了起来——剑眉豪气,鼻梁挺拔,表面结实清楚,颔下胡茬青青,黑鸦鸦的头发束在头顶,若非唇上赤色稍淡,应当是个龙精虎猛的人。
不晓得是不是错觉,那一瞬,玉嬛感觉那双眼睛里有种庞大而冷硬的味道,似藏了千丘万壑,深沉得如同堆满浓云的夜空。她目光一凝,想看得更清楚些,板床上的人却又怠倦阖眼,暴露衰弱昏倒的神态。
不期然地,两人的目光再度撞上。
叮咛完了,不敢再看那浑身血迹,仓促回住处。
——武安侯府梁家有秉承数代的侯爵,梁侯爷虽上了年纪不如何管事,宗子梁元辅倒是魏州都督,辖周遭八州兵马粮草的事,身兼魏州刺史的官职,又有个做永王侧妃的女儿,在周遭地界职位极高。
那男人眸光微闪,“嗯”了声,眼皮沉沉阖上,又昏了畴昔。
风疾雨骤,视野昏黄,模糊有个玄色的身影躺在低垂的枝叶下,暴露半个身子。
玉嬛瞧着他的面庞装束,试图猜出他的身份,正瞧着,那双紧紧阖着的眼倏然伸开,正正对上她的目光。通俗有神的双眼,精光内敛,埋没锋芒,大抵是重伤的原因,很快又透出衰弱,目光涣散。
母亲冯氏本日去梁家做客,也是为这事。
她回身的那一瞬,梁靖紧绷的脊背微微放松。
车帘被人翻开,丫环石榴探头出去,笑吟吟的,“女人可算返来了,这天儿眼瞧着要下雨,再晚一点,就该成落汤鸡了。”
泡在暖热的浴汤,淋雨的寒意被遣散,玉嬛缓过劲儿来,便特长指头绕着一缕青丝,提起旁的,“实在也没事,喝碗姜汤就好了。倒是后院有小我受伤昏倒着,待会我们去瞧瞧,好不好?”
谢家是淮南大族,朝堂上也能占一席之地,父亲谢鸿先前在魏州长史的任上待了两年,年前刚调进吏部升任侍郎,便多是借家属之力。可惜太子和永王斗得短长,父亲不知如何触了东宫的霉头,没两月就贬回魏州,连降数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