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4.第24章[第1页/共5页]

离上回见面，已过了半月多的时候。

恰逢休沐，谢鸿没去衙署，正跟妻女在凉亭里清算一些网罗来的铜鼎铭文。

石榴在旁看得忍俊不由，“这么些好吃的，够女人用好几天了。”

玉嬛不知是如何走回东跨院的，只是关乎韩家的在脑海翻滚，最心疼她的爹爹俄然变成娘舅，一时候让人难以接管。她也明白，哪怕并非亲生，这份血缘之亲仍旧厚重，如同冯氏待她跟亲生母女无异，她早就想清楚了。

按说父辈定下婚约，梁靖又非奸恶之徒，她该安然接管。

这打击实在太大，让她脑筋里一团乱。

金橘依命出去关了门扇，连外头正修剪枝叶的两位仆妇都带走了，周遭再无闲人。

谢鸿便叹了口气，“故事另有半段，爹从没跟你讲过。那两个孩子被带出府后，并非真的下落不明——两岁的小女人活了下来，被她奶娘护着一起往南边走，厥后就遇见了她娘舅……”

谢鸿不答反问，“她若活着，你筹算按当年的婚约，娶了她？”

比起先前在谢野抱病时的衰弱姿势、在息园撞见时的劲装躲藏，本日梁靖是端庄的世家后辈打扮，一袭圆领长袍用的是上等蜀锦，章彩瑰丽，裁剪得宜，因是夏衫所用，织得精彩轻浮，更见身形磊落颀长。

内心有些烦乱，她顺手翻开侧帘，借着轩窗漏出去的风透气。外头贩子热烈如常，食店银楼绸缎庄，鳞次栉比的店铺屋舍掩在高大的垂柳前面。目光随便扫过，却没真落到那里，直到扫见一道熟谙的身影——

笑容安抚普通，懂事得让民气疼。

梁靖神情安然，“这些事，祖父与我都曾考虑过。谢叔叔放心，我既决意娶她，便会经心照顾，拼尽尽力护着她。不管她是以哪个身份进梁家，祖父都会亲身做主，三媒六娉，不叫她再受半点委曲。”

梁靖却未入坐，缓声道：“谢叔叔想必也传闻过，我祖父昔日曾有位好友，是当今皇上的授业恩师韩太师，他膝下独子娶的是便是令妹。当初韩太师得了位孙女，祖父曾为我和她许下婚约，可惜她命途多舛，没多久便遭了变故。”

待永王的车驾出了魏州城，梁元绍送走大佛暗自松了口气，又惦记起跟沈家的婚事来。

谢鸿手里的书已卷得很紧，掌心汗腻，将纸浸得皱巴巴的。他的眉头也皱着，跟冯氏换个眼色，满心不忍，却不得不开口，“爹曾跟你讲过韩太师的故事，小满，还记得吗？”

但是这两日为韩太师的冤案挂记，现在想起这婚约，却总感觉那里不对。

他这回督查八州军务，中间异化着谢鸿的案子, 有三四个州尚未亲临观察，向谢鸿一家示好以后，便摆驾往冀州。临行前, 还特地关照梁家后辈, 问梁靖是否情愿随行同往, 看看各处军情，长些见地。

到得府门口，公然马车已备好了，上头武安侯府的徽记夺目。

更撼动她的，实在是韩家满门的委曲。

车厢还算宽广，两人各据一个角落，也不拥堵。偏门开处，马车辘辘驶出，两人各自沉默，玉嬛靠在厢壁盯着脚尖，梁靖则不时将她打量。千军万马中厮杀出的悍将，哪怕决计收敛，仍有差异于凡人的气势，那目光瞥过来，叫人没法忽视。

谢鸿点头，没想到他会带着东西，不免多看了一眼，旋即叫人接了食盒，拿到后院给玉嬛，又命人奉茶摆了些果子。先前梁靖坦白了提早回魏州的事，谢鸿毕竟是宦海的人，也能猜得几分，见梁靖单独登门，酬酢几句后，便借端屏退旁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