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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呼兰河传》 1/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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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[第3页/共5页]

我伸手就翻开布帘了,往里边一看,呀!里边另有一个小孩呢!

而我也不说吃,也不说不吃。但我也不从墙头高低来,还是若无其事地待在那边。

半夜半夜的,鸡鸭猫狗都睡了。唯独占二伯不睡。

这一次,冯歪嘴子不在屋里,不知他到那里去了,黏糕大抵也没有去卖,推黏糕的车子还在磨盘的中间扔着。

偶然候,他停止了打他的梆子,他问我,黄瓜长了多大了?西红柿红了没有?他与这后园只隔了一张窗子,就像离着多远似的。

冯歪嘴子打着梆子,半夜半夜地打,一夜一夜地打。夏季还略微好一点,夏天就更打得短长。

这时冯歪嘴子还在磨房里大声地说:

我看了一会,看不出以是然来,感觉非常无趣。正想回身出来的时候,被我发明了一个瓦盆,就在炕沿上已经像小冰山似的冻得鼓鼓的了。因而我想起这屋的冷来了,立即感觉要打寒噤,冷得不能站脚了。我一细看那扇通到后园去的窗子也通着大洞,瓦房的房盖也透着彼苍。

春季,大榆树的叶子黄了,墙头上的狗尾草干倒了,园里一天一六合萧瑟起来了。

夏天,我在后园里玩的时候,冯歪嘴子就喊我,他向我要黄瓜。

一到了夏季,冯歪嘴子差未几每天出去卖一锅黏糕的。

冯歪嘴子在窗里,祖父在窗外,祖父看不见冯歪嘴子,冯歪嘴子看不见祖父。

这时候冯歪嘴子的窗子也暴露来了。因为那些纠胶葛缠的黄瓜秧也都蔫败了,舍弃了窗棂而脱落下来了。

有的时候,我听了这话,我用心肠不出声,听听他往下还说甚么。

太阳一出来了,那些在夜里冷僻清的丝蔓,一变而为暖和了。因而它们向宿世长的速率更快了,仿佛眼看着那丝蔓就长了,就向前跑去了。因为种在磨房窗根下的黄瓜秧,一天爬上了窗台,两天爬上了窗棂,比落第三天就在窗棂上着花了。

说完了,祖父也笑了,他又说:

14

“有空到磨房里来坐坐。”

冯歪嘴子推着单轮车在街上一走,小孩子们就在后边跟了一大帮,有的费钱买,有的围着看。

今后那磨房里边的磨倌就见不着天日了。磨房就有一张窗子,现在被黄瓜掩遮得风雨不透。今后那磨房里黑沉沉的,园里,园外,分红两个天下了。冯歪嘴子就被分到花圃以外去了。

“说我怕‘死’,我也不是吹,叫过三个两个来看!问问他们见过‘死’没有!那俄国毛子的大马刀闪光湛亮,说杀就杀,说砍就砍。那些胆小的、不怕死的,一传闻俄国毛子来了,只顾逃命,连家业也不要了。当时候,若不是这怯懦的给他守着,怕是跑毛子返来连条裤子都没有穿的。到了现在,吃得饱,穿得暖,后果结果连想也不想,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。知己长到肋条上,黑心痢,铁面人……”

他的儿子也和浅显的小孩一样,七个月出牙,八个月会爬,一年会走,两年会跑了。

“好好睡罢,明天凌晨早夙起来,我们烧苞米吃。”

有二伯因而也就告别走出园子来。冯歪嘴子也就还是打他的梆子。

这一天凌晨闹得黏糕我也没有吃,又戴起皮帽子来,跑去看了一次。

我正想要问祖父,那磨房里是谁家的小孩。这时冯歪嘴子从外边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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