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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想起他家属祠堂中那上百尊巍巍凛冽,清矗立立的先祖牌位,写满了属于他的家属的功劳和光辉――那边面必然也充满了他的祖辈的心血和眼泪,用无数的捐躯换回;她以一袭戴罪之身,有何脸孔去面对那些在天上睁着眼睛的纯洁灵魂,将那骨肉堆砌的高贵的大厦毁于一旦!
“嗯?”
人们写上心愿,系着红绳,奋力投掷,宝碟在空中划出弧线,纷繁落下,挂在那槐树富强的枝桠上,深绿的树冠仿佛沐浴着一场此起彼伏的红雨。孩童们奔驰着向上投掷,高度不敷,忍不住鼓噪,被长辈厉声呵叱,又噤了声儿。
河面上,没有外人,两人无话,一时地沉寂下来。顾柔怔望着,只见那曲折延长的水道上都一盏盏亮起了河灯,如同漫天星斗漂于河中,不知要向那边去,一如飘忽的运气不知所终。
“……!!!”
沈砚真还在问她:“既然你情愿随我回云南见师父,不如将你弟弟一同带上。”
等上小舟,摇橹声传来,伴着水声和乐曲甚是安好。顾柔看沈砚真伸出素手,从水中捞出一盏漂过的河灯,借了火扑灭本身的灯,两盏一起放归水面。船行得慢,水流得快,两盏灯很快漂远。
“师父他正襄助宁王发难,他派我前来,恰是要带你归去。他为宁王炼制铁衣之药,此种秘方,他不传外人,只要交给你才敢放心,须得你归去担当他衣钵。”沈砚真说着,目光一闪,好似有一丝不满。
他觉出了事情的不对劲,阿姐如果临时出去几天,何必留下这么多财帛给他?他细心回想白日阿姐和他说话的景象,越想越心惊肉跳,只感觉她神情蕉萃,目光哀痛,那番对他说的话也仿佛是……临别赠言!
顾柔道:“你放心,我不会忏悔。”她出来,带上门,淡淡道:“我出去一趟办点事,我包管,傍晚之前必然分开洛阳。”
她是父亲的女儿,这是一份深深烙印在血脉里的关联,如果一旦成为罪业,父亲的罪业也会加诸她身,不管她走到那里,都摆脱不了她是顾之言的女儿。这身份会如影随形,伴随她平生。
“他要旁人叫他顾之言,但是,或许恰是为了袒护顾文这个真名罢。”
他是她的心尖肉,亦是她的胸中痛,她不肯他落得如此。
“我不消你们的钱。”顾柔推开殷春奉上的包裹。
沈砚真闪过一丝微不成察的波澜,却又很快隧道:“她还好,跟你师父在一起。”
顾柔没否定,只对他道:“此主要出去久一些,阿姐怕你一小我在家对付不了,给你留了一些银钱,都是雍和钱庄的票据,压在你褥子底下――你长这么大了,归去自个收好,莫要健忘了。”
沈砚真微微一笑,望向那槐树上如同累累硕果的宝碟,眼神堕入回想:“我方才许了个愿,你猜我许的甚么愿。”顾柔道:“我猜不出。”
微风吹来,沈砚真捋起发丝,幽幽感喟:“我师父平生孤苦,别无所依,就连他的后代也不睬解他的苦心,将他弃若敝屣。”
顾柔看向她,只见沈砚真温婉素秀的眉峰微微挑起,眼神仿佛感染了那么一丝夜风的凉意。
沈砚真道:“你我萍水之交,下次相见不知是何时;权当是陪我这个朋友。彻夜,我想为我远在天涯的师父祈福,了个心愿,你陪我去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