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秦始皇与郑女（九）[第3页/共3页]

“唔。”小小的孩子俄然沉默了下来，垂了头，好一会儿才又昂首，当真地看着她问道“那，阿母若想回故里一趟，岂不是很不轻易么？”

年青的秦王并不见多少动容--长到二十二岁，比这惨烈的景象他已见得太多。就在数日前，他还当着生母的面，亲手杀了她的两个孽子，血漫宫砖，一片殷色淌得肆意淋漓……

“阿母，”五岁的孩子蓦地扑进了母亲怀里，紧紧拥着，小脑袋在她颈边蹭了蹭“扶苏会一向陪着阿母，如何也不分开。”

“这，就是阿母的故里么？”落下了最后一笔，五岁的孩子悄悄看着地上那一个笔划略有些繁复的“郑”字一会儿，俄然仰起小脸儿问。

阿荼还是沉默不语，垂首跽坐着，双手恭谨地交叠于膝前，白净柔润的右腕上，一道带了些微红肿的於青格外清楚。

同母亲一起认当真真地写了十余遍，扶苏终究能把这个篆字写得如书柬上普通圆劲均匀、婉通标致。

心下蓦地被甚么东西震惊普通，不由便松了手上的力道，被锁喉半晌的女子蓦地吸进了些新奇氛围，突然弓下身子猛咳起来，的确连心肺腑脏都要咳了出来似的，神采痛苦，但面上毕竟垂垂规复了几分赤色。

“阿母，想回鄢陵去么？”五岁的稚童神采竟有几分慎重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问。

“为何？”小小的孩子嗓音稚气，带着几分不解。

那样懂事聪慧的孩子……只要一向得他的心，约莫便能安然顺利地长大。秦国的至公子，身边自会有人悉心顾问，没有衣食之虞、寒暖之患……她的扶苏，今后定会长成一个健旺威武的少年郎罢。

“从咸阳到虢宫，约莫需三日的车程，而鄢陵，起码要半个月罢。”阿荼想了想，这么同他解释道。

阿荼本不识字，只是自年初扶苏开蒙后，每日一返来，便是兴高彩烈地将明天新习的字写给她看。那模样，就如同幼时莫论见了甚么奇怪物什，都想方设法地捧回清池院到她面前献宝普通。

扶苏方才几近是抱着卷书柬，边唤着阿母边自外院快步跑进了内门，喘气还略略有些急，但未歇半晌，便自地上拾起了段干枝，献宝似的一笔一画地慎重在地上写写画画了起来，一个“郑”垂垂成型，笔迹稚嫩倒是实足的当真。

阿荼，劫后余生。